这一式身法,正是“衡山派”的轻功绝技“雁翔”,而岳寒山全力一击的目标,并非是“青云剑阵”,而是站在剑阵之外的华大少爷!
华不石一直伸脖瞪眼,目不转瞬地瞧着双方拼斗,寻找岳寒山武功的破绽和剑阵的不足之处,因此所站之处距离剑阵并不算远。岳寒山此举十分突然,谁也没有想到岳寒山以一派掌门的身份,竟会忽然偷袭不会武功的华不石,杨绛衣反应虽然不慢,但眼看着岳寒山扑到了华不石的身前,却已经来不及救援。
此时站在华不石身边的,却还有两位美女保镖。只听得娇叱声中,沈滢儿和楚依依二人的兵器一起出手,挡在了岳寒山的剑势之前!
剑光在空间中一闪,沈滢儿的黄木瑶琴竟然从正中变为了两截,就连五根琴弦也嘎然而断,而楚依依手中的短匕,也仅仅剩下了一个木柄!
岳寒山存了杀人之心,跃起三丈滑翔而下,这一剑借着下坠之势刺出,力道端的惊人,已是锐不可挡,瑶琴和短匕都未能阻拦下分毫,就被剑光斩断,而青幽幽的剑尖已刺到了华不石的咽喉之间!
华不石见岳寒山挥剑杀来,直吓得脸色苍白,缩颈藏头,踉跄后退,却哪里躲得过去!
却在这时,一只巨掌忽然横空而出,已抓住了刺向华不石咽喉的剑刃!岳寒山的这一剑本是势如破竹,但是一被这只巨掌捏住,就象是被钢铁铸在了一起,竟然再也进不了半分!
岳寒山随即发现,在这华大少爷的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面色凶厉,臂长过膝,正是华天雄!
“恶狗门”中,也只有掌门人华天雄才能挡得下岳寒山的这一剑!
虽然华不石想要一力承担今夜之战,请父亲在“通天塔”顶观战即可,但是这位黑道巨擘始终放心不下儿子的安全,华不石一走,他便也跟下塔来。
华不石走入码头,华天雄则是悄悄隐藏在墙角,躲在一众“衡山派”弟子身后,没有露面,本想着寻找一个适当的时机突然现身出来,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岳寒山突袭杀人的手段,华不石和杨绛衣等人均未能料到,却瞒不过这位偷袭暗杀的老祖宗。岳寒山跃起到半空时,华天雄便知情形不对,立刻飞身蹿到华不石的身边,终于及时挡下了岳寒山的致命一击!
只听得华天雄狞笑道:“在老夫面前暗算杀人,你小子还差得远!”
他欺身而进,双掌齐出,已抓到了岳寒山的胸前!
岳寒山长剑被挡,身在半空之中无法躲闪,华天雄的“灵犬扑击术”又是最擅近身格斗的武功,一旦被他欺近了身前,就更是被动。
闷响声中,岳寒山与华天雄硬拼了一记,身体被击得倒飞而出,再度落到了“青云剑阵”之中!
岳寒山这一次入阵,却不是为破阵而来,而是被华天雄硬生生地打进来的!他双足刚一落地,一口真气还未提起,七柄长剑就已飞刺而至,直刺入了他身体的七处要穴!
适才不及救援华不石,杨绛衣已惊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岳寒山跌进阵来,她哪里还会放过这等杀敌致胜的好机会!
鲜血飞溅中,岳寒山身体僵直,站在当地。他面如死灰,想不到他习剑数十载,剑术湘境无敌,今日竟然要死在一群少年的剑下!
“且慢!”突然间有人高声呼喊,却正是华不石的声音。
杨绛衣的巨剑“赤雪”已刺入了岳寒山的前胸,只差毫厘就要刺入心脏,听得华不石的喊叫,却硬生生地顿住了剑势!她乃是剑阵的主持,巨剑一停,其余的六名少年也立时停住长剑,总算没有让岳寒山当场利刃穿身而死。
华不石上前两步,道:“岳掌门,你输了,可认输么?”
岳寒山瞪着眼睛,紧握着手中的剑柄,紧咬着牙关却不出声。
七柄剑都刺入他身体寸许,伤处鲜血直流,只须再刺进一分,他便难逃一死。到了现在,他的生命已在对方的掌握之中,全然没有了抗拒之力。
可是,他又怎能就此认输?堂堂的剑法宗师,败在几名少年的手下,他又怎么能甘心?身为一派掌门,他若是就这般承认失败,立时就要名声扫地,今后只怕再难在江湖上立足!
认输的话,岳寒山就算死是说不出口!
华不石又道:“岳先生,你可知道今夜为何会输?”
岳寒山瞪着眼前的华大少爷,却不出声。
华不石微微一笑,道:“杨姑娘乃是‘华山派’的高徒,‘青云剑阵’是其师尊华清真人多年的心血,虽然略有瑕疵,却足以称得上天下少有的精妙阵法,而布阵的四十九名少年,也是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精英。小可先前所说,即便七大门派掌门人亲至,也未必能破此剑阵,实非妄言。”
他略一停顿,接着道:“不过这些,仍是胜不了岳先生。衡山‘雁断三百式’实是世间无双的法,我等这许多人,即使不断修正剑阵的弱点,加强剑阵的攻势,最多也只能与岳先生战成平手,若到久战不下之时,就更加没有什么胜算。”
“岳先生之所以会输,是因为你不肯承认我等的实力,足以与你一战,过于轻敌,又骄燥太甚所致。岳先生难道不想一想,‘湘境第一’的虚名,难道真的比自家的性命还重要?先生为了死守这虚名,就要让贵门派弟子尽数命丧于此,令衡山一派从此灰飞烟灭么?”
岳寒山嘴唇颤抖,却没有说出一句言语。
华不石所说的话,他实在是无可反驳。他确实是过于骄傲了,对于华不石,杨绛衣,和一众“青云卫”的实力没有做出正确的判断,不把他们放在眼中,才会急于求胜,结果终有此败。
即使到了最后的关头,他若不冒险偷袭华不石,而是稳固防守,谨慎应敌,至少也可保一个均势局面,不致于败得如此之惨!
岳寒山随即想到,自从他拥有了“湘境剑法第一”的名声之后,就再没有专心一意地练剑,反倒自命不凡,眼界越来越高,心中的欲念也更盛,所想的都是财富、权势、名誉和地位。他本是习武天赋极高之人,近些年来剑法却没有半点长进。
名利累人,才酿成了今日之败!
如今的情势之下,如果不肯认输,他固然必死无疑,门下的弟子也将被围杀,难以逃得性命,“衡山派”当真就要覆灭于此,祖师爷创下数百年的基业将要毁在自己手中。他岳寒山就算死了,到九泉之下还哪有脸面去见“衡山派”的历代先师!
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名声可保,还有什么利益可贪图呢!
想到此处,岳寒山终于长叹一声,手掌一松,“噹”地一声,长剑已坠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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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日的太阳爬到城门楼高的时候,严震北跨出了“五虎镖局”的大门。
守门的趟子手黄三见总镖头走来,连忙迎上来,点头哈腰,道:“严爷您早!要出门去吃早点么?”
严震北也不答话,只是挥了挥手,黄三立刻乖觉得闪到了一旁。日出三杆,都已快到晌午了,还早个屁!这个时候才吃早点,岂不饿坏了肚子?
只是这也怪不得黄三。镖局已经有两个月没有接到一桩生意了,没事可做,镖师们当然不会那么早起身,过了晌午还在呼呼大睡的也大有人在。
想起这些,严震北就头疼不已,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
不用出镖,镖师和趟子手们自是乐得清闲,他这个总镖头的日子却是最为难过。偌大一个“五虎镖局”,上下数十口人都要吃饭,光工钱的开销每月就有数百两,要是再没有生意可做,镖局的这点家底就快要赔光了!
乱世之中,保镖本是个不错的营生。只可惜舞阳城实在太小了,近来年景又不好,买卖不大的商家赚不到多少钱,也就请不起保镖押货看场。
当然,这城里也并不是没有大财主。当今舞阳城最大的财主,就要数三大帮派。
数月之前,“三大恶”联手开采城西的精铁矿脉,之后各家打造和贩卖兵器的生意就做得红红火火,货进货出,财源广进,银子大把地赚。只不过这三家全都是家大势大的江湖门派,门下的帮众弟子成群,护院打手更是不缺,要聘请镖局帮着运送货物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铁剑宗”和“神猴帮”连想都不用去想,唯有帮众最少的“恶狗门”,或许还有一点希望。而严震北听人说起,月许前华天雄和师爷莫问天,带着大半的帮众弟子赶去了长沙城,如今“恶狗门”内定是人手不足,华家在城里开的买卖那么多,说不准就会要请人押镖运货。
想清楚了这点生意经,严震北辨明方向,龙行虎步,朝着华家大宅的所在走去。镖局生意不好,在局里坐等是不行的,要多多上门才能寻找到机会,所谓“腿开钱来”,这个道理严总镖头也是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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