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郭大路自然明白谢玲话中之意，这种能够遥控他人的行为，实在是－－太可怕了。而如果被控制的人是自己，那就更是无法忍受。这简直是比奴隶更悲惨的下场！

郭大路轻声道：“玲姐，没你想得那样可怕。从某种程度而言，小张和老李遇到灵体是幸运的，要不然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死了。”

林千军冷冷的道：“活死人和死人也没多少差别。”

郭大路不以为然地道：“那是因为我们对灵体的研究还不够。我相信，只要给专家足够的时间，我们一定能发现灵体的秘密，从而控制它、完美的应用它－－”

谢玲摇了摇头：“你们这些搞学术研究的啊，总是太天真，以为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能够被分析、研究、掌控的。我们连地球上的很多现象都无法研究透，更不要说来自冰火世界的了。王比安穿越次数越多，带回来的资源越多，我就越害怕，总觉得越来越多的事情不再受我们控制。看着那两个战士，那两个活死人，我是真的怀疑，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吗？”

王启年一直沉默不语，这时突然道：“无论如何，穿越已经发生了。这无关对错。”

是的，穿越已经发生了。无论你愿意不愿意，也必须接受它。在享受穿越带来的技术的进步和飞跃的同时，也必须承受它有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这世间原本就不存在百利而无一害的事物，更何况是史无前例的穿越？

谢玲长长叹了口气：“幸好，这一切发生在王比安身上。”

大家都明白谢玲话中之意，幸好穿越发生在王比安身上，王比安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换了个有着勃勃野心的家伙，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可怕的事来。

王比安和林薇也在嘀咕：“见鬼，两粒爆炸子弹从小张老李身体内被取出来了。”

林薇轻轻咬着唇：“这事儿简单，让陆明光老师再在他们体内埋入爆炸装置好了。不过，你真觉得这样的措施能控制住灵体吗？”

王比安一摊手：“你还有别的办法吗？现在看起来灵体还是接受我俩的控制的，要不然，他们完全可以借助这次机会逃出去。种花家有近十四亿人口啊，他们俩人往哪儿一躲，我们根本找不到！但是我们不可能永远寄希望于这种幸运。说真的，其实我压根儿就不想把小张老李传送过来，早在海之悬崖，我就该劝阻周春雨的。在冰火世界的所有怪兽中，我最看不透的就是这灵体。”

王比安突然压低声音，凑到林薇耳边道：“说心里话，我在向陆明光汇报这次穿越情况时，想隐瞒灵体的事件，但左思右思，还是不愿意破坏那份信任。”

信任，没错，就是信任。

王比安信任国家，所以才把穿越秘密义无反顾地主动坦白，那是因为他相信，自己并不会成为一只悲催的小白鼠。

而国家也同样信任王比安，否则的话，宁肯让他人间蒸发，宁肯不能掌握穿越的秘密，也不能让他活着，万一王比安如果潜逃到境外，那绝对是天大的灾难。

王比安和林薇虽然保留了“夺舍附体”没有告诉陆明光，但大致的情况还是一五一什告诉了他。

林薇叹了口气：“还好，小张和老李穿越后被传送到了沙漠无人区，接触的人员还不多，如果是传送到闹市区，唉，那真是不堪想像。我说，王比安，你就不能更好地控制穿越吗？”

王比安苦恼地挠着头：“你以为我不想啊？！可科院那样多科学家都没办法，我又能有什么招？我能活到现在，就是‘运气’两个字！”

陆明光匆匆走了进来：“侦察卫星已经过境了，我们立刻返回沙漠之城。”

直升机轰鸣着从机场起飞时，一架民用航班正在滑行入跑道，既将飞往东海之滨的甬城，一名坐在头等舱的青年男子突然挣扎起来，但他身边的乘客死死按住了他。

空姐诧异地匆匆走了过来：“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那乘客忙道：“不好意思，我的这位朋友怕坐飞机，每次飞机起飞降落时，都会很害怕－－”

空姐了然地点点头，这样的人并不少见，其实是一种幽闭恐惧症，她柔声道：“闭上眼休息一下，等飞机平飞后就没事了。”

民航和王比安的直升机越飞越远，很快互相间的距离就超过了五公里，那名年轻的乘客终于安静了下来。他，不是别人，正是宋武军。他在机场感应到了小张和老李，更感应到了王比安和林薇，想要和他们汇合，但却被身边宋总安排的男员工死死摁住，双方错臂而过。

王比安此时根本不知道有宋武军这个“下属”的存在，并没有建立起直接的联系，虽然隐隐有些感觉，但以为是小张和老李穿越而造成的“杂波”。

王比安和林薇回到沙漠之城后，陆明光就立刻带走了小张和老李，王比安并没有阻拦，在冰火世界的华龙一号基地时，因为人手紧张，王比安才迫不得以“同步”小张进行劳动。而在沙漠之城种子岛，小张和老李就只能乖乖去当小白鼠了。

深夜，陆明光的办公室灯光还亮着，他正在看一份不长不短的名单，这是灵体附身的小张和老李“传送”失误后，接触过的人员名单。毫无疑问，这批人必须被控制住！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和几名警察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服用迷幻蝴蝶粉末，成为一个真正的好人，永远保持忠诚，保守此事的秘密，另外一种，则是加入种子岛，很可能永远与家人分离。

医生和护士都选择了服用迷幻蝴蝶之粉，但警察们却纷纷报名加入种子岛，他们都没有成家，在听闻穿越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后，一致要求能够参加－－穿越大业啊，这种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自己如果错过了，那真会后悔一辈子的！

但是，在陆明光的名单上，还有另外一批人：葡萄园里的村民们、驻村扶贫干部、几个小城的路人，他们都或多或少接触过小张和老李。这其中，有几个人的名字让陆明光深深为难了－－那就是宋总一家人！

宋总的宝贝儿子宋武军被小张和老李从沙漠里救了出来，宋总前来接儿子时，和小张老李也有所接触，甚至还是他送小张和老李去了医院。

但是宋总可不像医生、护士、警察那样好处理！

他的企业在国内外也是有相当名气的，陆明光不可能让他和一家人全都呆在种子岛，从此足不出户，同样，也不可能使用迷幻蝴蝶粉。

开玩笑，宋总如果变成了真正的好人，那他还怎么领导企业做生意啊？

这生意场就是战场，虽然说不上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但同样是要耍尽手腕，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去做生意，摆明了是把一只肥羊送入虎口。

如果宋总的企业突然垮了台，这可是会产生很大的负面影响，因此而引来境外的关注，以及相应的风险，实在是不可控的。

陆明光迟疑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些村民、村干部只是与小张和老李有过短暂接触，只要对他们的手机、通信软件在一定时间内进行监控，确认没有泄密的可能就行了。

至于宋总一家，就交给甬城那儿的同志进行日常监控，观其言，听其行。发现有不正常的苗头，再行处理也来得及。

甬城，栋社机场。

宋总一行人匆匆从机场出口走了出来，立刻就有几个早就等候在闸口的公司员工迎了上去，其中一个中年人一边接过宋总手里的包，一边道：“宋总，我已经在二院联系好几个专家了，小军是先回家，还是先去医院检查？”

宋总惊讶地道：“老金？！你不是在医院里治疗肿瘤吗？怎么跑出来了？”

被称做老金的，是宋总的左膀右臂－－总经理金志田，他笑道：“我这病根本治不了，与其躺在医院活受罪，还不如回办公室。再说，小军在沙漠里失踪后，宋总你全家都赶去边疆寻人，公司可不能没人管，也算是我多事，临时帮你处理了几件事。相关文件我都带来了，等会儿宋总抽空看一看。”

宋总拍了金志田的肩膀：“老金你办事我放心。唉，说起来，你年纪比我还轻呢，怎么就生了这个病？我原本还想着，等小军接班后，你能在他身边帮衬他呢。”

金志田笑道：“生老病死，看开了，也不过就这嘛会事儿。不说这些了，宋总，你看咱们去哪儿－－”

“医院。”宋总道：“不去医院给小军好好检查一下，他妈能把我唠叨死。”

一行人来到了地下车库，正准备上几辆商务车，突然一阵咆哮声响起，一辆改装过的小钢炮直冲了过来，从众人身边擦肩而过，一个急刹车顿住了。

一个剃着杀马特发型的年轻人从车窗探出身来：“嘿，这不是小军吗？听说你前阵儿跑沙漠里玩去了？哥几个最近在车上装了几个小玩意儿，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去玩玩？”

宋总一皱眉，他知道儿子宋武军也喜欢玩改装车，经常瞒着他半夜在鄞州大道上飚车，这时看开小钢炮的杀马特，显然是儿子的狐朋狗友。

不过，在鄞州大道上飚车，总比跑到沙漠里生死不知要好，就算是被交警扣了车，抓了人，凭自己的老脸，这都不算事儿。

然而，让宋总惊讶地一幕发生了，宋武军对杀马特漫不经心地道：“我不想玩。没意思。”说着，已经拉开商务车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杀马特当场吃了一鼻子灰，换了平日早就脏话连篇，但看到宋总在场，他老爸的企业虽然年利润也过亿，却没法和宋总比，有时还有些生意上的来往，这时只能硬生生吞下这口气，一踩油门，小钢炮轰轰响着窜了出去。

宋武军老娘眉花眼笑：“嘿，咱们儿子转性了呢，这飚车实在是太危险，每次他半夜开车出门，我都提心吊胆的，无论是伤着自己还是伤着别人，都不是好事儿。儿子，你那几辆改装车就不要开了，妈给你换新车！”

宋武军淡淡地应了一声。

宋总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其实从在沙漠边的葡萄园第一次看到儿子，他就直觉儿子身上有什么改变了，可没想到，这孩子连以往最喜欢的飚车都不玩了。也许，儿子宋武军在沙漠里险死还生，终于长大了吧。

宋总一行人上了车，这时，旁边车道上跑过一个举着气球的小女孩，嘴里还嚷嚷着：“妈妈快点，妈妈快点，我们回家去。”

小女孩身后跟着一个秀气的女子，拖着行李箱小跑着追上来：“露露，不要乱跑，小心车。”

就在这时，随着一阵发动机的咆哮声，一辆车子鸣着笛飞驶过来，小女孩的气球不小心掉落在地，小女孩追着气球想拾起来，面对飞驶的汽车吓得傻站在那儿。

秀气的女子尖叫一声：“露露！”扔下行李箱就扑进了车道，一把推开了呆站着的孩子，呯，车子结结实实撞上了那名年轻的母亲！把她撞出去足足有十多米远，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软软地倒在地上。

宋总一行人把车祸整个儿看在了眼里，那突然出现的车子，正是刚才那杀马特开的小钢炮，原来他在宋武军这儿吃了瘪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故意在地下车库里绕了一圈，用最高速度从宋武军商务车旁边飞驶而过，本意只不过是显摆一下自己新装的涡轮增压。

可没想到，那年轻的母亲为了救女儿居然被小钢炮撞个正着！

杀马特双腿发软地从车头变形的小钢炮上下来，看着躺在车道上一股股鲜血涌出口的秀气女子，慌乱地左顾盼，他其实并不是什么坏孩子，只不过有钱又有闲，还真没做过什么恶事。他一眼看到匆匆跳下车的宋总，带着哭腔道：“宋伯伯，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宋总板着脸道：“哭个屁！快，报警啊，叫救护车！”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宋总身边擦肩而过，俯身抱起了已经气息奄奄的秀气女子，大步回到商务车上：“去医院。”

是宋武军！

宋武军的老妈尖叫道：“血！血都流到座位上了！”

宋总断然道：“这种时候还管什么血弄脏座位？小军，你送伤员去医院，老金，你陪他一下。”

金志田开着商务车疾驶而去。

宋武军老妈一迭声埋怨道：“怎么这样倒霉啊？刚回甬城就碰到这种糟心事。小军也真是的，这车祸又不关我们的事，叫救护车来不就行了。”

宋总沉声道：“人命关天，晚一秒早一秒没准就是一条人命。其实你这当妈的应该感到高兴，如果换了以前，小军哪里会管这种事儿？可你看刚才，那女人的血都沾在他的衣服上手上了，他都毫不在意。我以前一直担心他成为一个混吃混喝的二世祖，可今天这事儿，倒是让我看到小军有点担当！”

宋武军老妈转念一想，顿时高兴起来，哪个当妈的愿意自己的儿子当个不求上进的混混？她抱起吓得浑身发抖，哭着叫妈妈的小女孩子：“别哭，别哭，你妈妈去医院了。你爸爸呢？你知道你爸爸的手机吗？咱们得赶紧给他打电话。”

那小女孩哭哭啼啼道：“我没爸爸。咱们家就我和妈妈。”

宋武军老妈一怔，继而明白过来，这是一个单亲家庭。她叹了口气：“作孽啊，这孩子的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孩子可就成了孤儿了。”

金志田亲自开着商务车，在机场高架路上飞驶，他不时瞟一眼后视镜－－宋武军正抱着那名车祸女子，那女子刚上车时还有些呻吟声，可现在已经快听不到声音了。

金志田倒是没在意车祸女子的生死，他自己也是个将死之人，医生说过，他最多也就活三四个月了，被车撞死，还是得恶性肿瘤而死，都一个样。

金志田惊讶的是宋武军的举动！他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宋武军长大的，对他的性格了如指掌，小军就是个倒了油瓶不知道扶一下的二世祖。

老宋最担心的就是小军今后接不了班，公司落到女婿们手里，互相拆台，最后把好好的一家公司搞垮。

可是今天宋武军挺身而出，不顾鲜血弄脏了身子救助一个陌生女子，大出金志田意料之外。

小军这孩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金志田一边开车一边琢磨，突然从后视镜看到，宋武军弯腰俯身，向那车祸女子亲了下去！

金志田震惊地一脚刹车，把商务车停在了高架上，扭身大吼道：“小军你干什么？！你疯了吗！快住手！”

宋武军根本不理金志田，依然保持弯腰低头的亲吻女子的样子，金志田这时才看清，宋武军并没有如自己想像的那样，对女子做什么变态的事，他只是和那女子口鼻相对，没有实际性的接触。

旁边的车辆一辆辆疾驶而过，有几个怒路症的司机摇下车窗，冲着这辆违规停在高架上的商务车怒骂着。然而金志田根本顾不上这个，因为他突然看到，有什么东西从宋武军鼻子里冒了出来，一闪又钻进了车祸女子的鼻子！

这是怎么回事？还是自己眼花了？

金志田正在揉眼睛，突然看到仰卧在宋武军的膝头上，一动不动的车祸女子突然直起了身子，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而她的嘴角还挂着一抹血水！

金志田猝不及防，大叫一声，软软倒在了驾驶座上。

金志田死了，他没有死于肿瘤，而是死于心脏病突发，换句话说，是活生生吓死的。

宋武军越过驾驶座的椅背，捧住了金志田的头，再一次“温柔地亲吻”起来。

一辆交警巡逻车鸣着笛在商务车后面停了下来，一个交警匆匆下了车，敲打着车窗：“怎么回事？高架车不能停车知道伐？驾驶证行驶证拿出来。”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不好意思，我们正在送一个车祸伤员，刚才伤员有些不舒服，这才停了下车。”

交警看到驾驶员有些脸熟：“唉，这不是金总经理吗？你们这样大一个公司，怎么让你堂堂一个总经理亲自开车？”宋总的企业在甬城几乎家喻户晓，这交警倒也认得金志田。

交警往车后座探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女子衣襟满是血迹，嘴角还在滴血，正直愣愣地瞪着自己。

“这是车祸伤员？！”交警吓了一跳，“都伤得这样重了，怎么还坐着？快躺下，快躺下！”

金志田道：“没事儿，这位姑娘看起来伤得重，其实只是舌头咬破了，流出的血。”

交警疑惑地道：“舌头咬破了？可这血也流得太多了－－行行行，你们快走吧，赶紧去医院。要不要我给你们开道？”

金志田道：“不用，现在又不是高峰期，高架上空荡荡的，前面就到第二医院了。你忙你的去吧。”

交警目送金志田开的商务车远去，摇了摇头，举起对讲机询问了一下最近的车祸，果然前不久刚刚接到电话报警，说有辆车在机场把一个女的撞了，如今伤员已经由第三方送往医院。交警点了点头：“嘿，这金总经理还真是在做好事呢。”

金志田一边开车，一边感到自己的思维特别活跃，他－－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它”－－它从宋武军体内分出一缕分身后，进入了金志田的身体。

金志田因心脏病突发而亡，第一时间被灵体占据，所有的内脏器官、神经系统完好无损，这不象小张和老李，他们两个军人是在死后又经受了冰冷，然而才被灵体占据的，灵体很难做到和他们的完美合体。而宋武军也是先脱水而死的沙漠中一段时间，才被小张“救”活的。

可是金志田却和他们三人都不同，灵体和他的合体是全方位的，更让灵体意外的是，金志田体内分布着一种特殊的细胞，用这个星球的智慧体而言，叫癌细胞。

癌细胞对金志田而言是恶魔，无论是动用化疗还是手术，都无法根除，可在灵体看来，这种极其强大的，可以无限分裂的癌细胞，却是一种完美的生命体。只要得到恬当的控制，利用癌细胞甚至可以改变金志田弱小的身体。

金志田开着商务车下了高架，但他并没有进入近在咫尺的第二医院，而是一拐弯驶向了江北方向，半个小时后，商务车缓缓开进了慈城新区的维拉小镇。

宋武军一直安安静静坐在后排，旁边坐着半身都是血的秀气女子，这时突然道：“这是我的家。”

金志田微笑了一下，但他很快从后视镜看到自己的笑容有点走形，忙对着镜子又练习了一下，重新恢复了往常惯有的温和的笑容：“小军，你说得对，这是你的家，你妈妈给你买的一套联排别墅，别墅早就已经装修好了，但因为你嫌弃这别墅不是独栋的，一直没有入住。但我觉得，这个地方如今正好合适我们居住。”

宋武军问道：“我们？合适？”

金志田点点头：“是的。我、小军你，还有这位姑娘－－”那车祸女子突然道：“我叫柳欢欢。”

金志田道：“－－原本是柳姑娘。我们三人除了我，小军和柳姑娘还没有完全熟悉拥有的身体，这套别墅相对比较偏僻，闲杂人不多，正是小军和柳姑娘‘锻炼’身体的好地方。而且，这套房子有350多平方，里面有足够的房间，可以容纳更多的我们。”

宋武军想了想：“是的，更多的我们。”

金志田开到了316别墅前，按下了车库的钥匙按扭，车库的实木门缓缓上升，商务车消无声息地开了进去，车库门再次关上，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星期后。

宋武军的妈妈在老公的办公室大发雷霆：“你说说这算什么事儿！那个姓柳的狐狸精是咱们小军救的，她倒好居然纠缠上了咱们的儿子，天天形影不离的跟着他！这不是恩将仇报吗？她也不想想，她是一个结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她配得上咱们小军吗？就算长得有几分姿色，那也是个破烂货！早知道，小军当时在机场根本就不该救她！”

宋总并没有如妻子那样失态大骂，他摸着下巴打量着对面隔着一条走廊的总裁助理办公室。

那间办公室是他给儿子宋武军设立的，可此前儿子没有来上过一天班。

然而此时，宋武军正坐在办公室里，和自己最信任也最得力的助手金志田正在说着什么，而旁边静静地站着那个名叫柳欢欢的女子。

宋总突然道：“那不是爱或者欲望，那是忠诚。”

宋武军老妈一怔：“你说什么？”

宋总把背往身后的大班椅重重一靠：“你就知道在家里打麻将，哪里清楚企业里的事情？我告诉你，我这辈子不知看过多少人，我的眼睛是绝对不会看错的。那柳欢欢看我们儿子时，眼里根本没有什么爱，而是忠诚，那种下属对上级的绝对的忠诚！”

宋武军老妈呆在当场，自从她在儿子的联排别墅发现柳欢欢的身影后，顿时火冒三丈。她原本以为，宋武军把车祸受伤的柳欢欢送到医院后，这事儿也就了了，多少算是一件功德，儿子做好事，当母亲的心里总是喜欢的。虽然以宋家在甬城的地位和名声，也不需要靠这种好人好事来刷分。

可没想到，这柳欢欢得救后，居然就缠上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她在别墅里，居然和宋武军睡同一张床！

当母亲的，如果能够容忍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出现在儿子身边？

宋武军老妈发了疯一样，对柳欢欢破口大骂，但柳欢欢根本不为所动，她翻来覆去就只有一句话：“我要跟在宋武军身边。”

宋武军老妈又逼着儿子把这贱女人赶走，甚至表示，他要玩女人，老妈给他足够的钱，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就算是那些二线三线的小明星，也能给儿子弄上床。

可宋武军却答非所问地道：“柳欢欢还没有完全恢复。”

宋武军老妈在儿子那儿吃了瘪，越想越气，转而到老公这里闹，让老公想办法把柳欢欢这贱女人赶走，可没想到，老公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

宋武军老妈迟疑了半晌：“老伴儿，你是说，那贱人－－不，那柳欢欢并不是看上了我家小军，想要靠着上他的床捞好处，而是什么忠诚？难道说，这柳欢欢只是想报小军救命之恩，并没有别的什么企图？”

宋总摇了摇头：“不，不仅仅是报救命之恩这样简单。我有种直觉，如果现在小军让柳欢欢从这三十多层高的楼上跳下去，她也会毫不迟疑立刻破窗跳出去。”

宋武军老妈突然站了起来，转身就准备出门，宋总奇道：“你去哪儿？”

宋武军老妈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去打麻将。我原本担心小军吃亏，可现在这柳欢欢都愿意为了小军去死，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这世上，又有几个女人愿意为了男人去死的呢？小军救了这柳欢欢，倒是捡到宝了。”

宋总看着老妻扬长而去，收回视线，再次打量着对面的办公室，正在和宋武军私语的金志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冲着宋总笑了笑。

宋总也回以一笑，他有种错觉，似乎刚才金志田看向自己的儿子时，眼里同样有着柳欢欢一样的绝对忠诚!

不！那绝对不可能！宋总和金志田一起携手为企业打拼了半辈子，虽然金志田名义上是他的下属，其实更多的是伙伴，是朋友，金志田能力突出，有着极强的商业直觉，正是在他的谋划下，企业才抓住了好几次堪称历史性的机遇，从一个小作坊成长为江南数一数二的私企。

金志田对自己这个总裁都是平起平坐，怎么会对不学无术的儿子小军显露绝对的忠诚？那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最近儿子和金志田相处得倒是蛮融洽的，不但破天荒地来上班，而且还上交了几份企划案－－这几份材料肯定是金志田操的刀，但儿子小军能有这份心就已经算不错了。宋总大笔一划就签了字，听下面的人反映，这几个方案执行情况不错，给企业新增了几个利润点。

可惜的是，金志田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了，看如今儿子上进的样子，如果有金志田好好辅助他，自己真可以欣然把企业放手交给儿子，带着老妻环球旅行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儿子小军愿意上进，没了金志田，自己也可以手把手教他。

宋总不知不觉浮起了微笑，任何一个事业有成的人，都希望有个出色的接班人，小军从一个只知道飚车、驴行的小混混，如今主动摆脱损友，热心助人，学习公司营运，让宋总老怀大慰。

不过，如果宋总能够听到此时宋武军和金志田的对话，一定会惊得跳起来－－

金志田道：“我们需要新鲜的尸体，越新鲜越好。从以往的合体效果来看，临床心脏停止跳动，但脑部没有损伤的尸体合体效果是最好的。”

宋武军道：“那柳欢欢是怎么回事？我第一时间在车上就和她合体，可她如今的行动还是有些生硬，她的女儿都不愿意拥抱她，说妈妈变成了怪物。”

金志田道：“柳欢欢被车撞后，内脏、骨骼多处受损，不仅仅如此，因为突遭惨祸，她的精神也受到极大打击，用术语来讲，就是突发性精神疾病。这些都多少影响了合体效果。”

宋武军道：“这样说来，这合体的身体也不好找啊，既要新鲜，又要没有受到太大的损伤。哪个地方有大量的新鲜尸体？殡仪馆？还是医院的停尸间？”

金志田摇了摇头：“这两个地方都不是寻找新鲜尸源的好地点。送往殡仪馆的尸体都不够新鲜，而且旁边都有家属盯着，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就算是能成功，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个已经被确认死亡都快送进炉子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这将造成多大的轰动？！我们的身份立刻就会暴露－－随便说一句，我已经暗中发现有人在监控小军你了。至于医院，道理也相同，每具尸体都有纪录的，我们不可能无声无息让它消失，更不要说死而复活了。而且这个国家有着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如果想让合体者光明正大的活动，必须让他拥有一个合法的身份。所以，无论是殡仪馆还是医院，都不是我们寻找合体对像的好地方。”

宋武军道：“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我只要求我们能在第一时间接触到新鲜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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