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怒火被匆匆跑来的家人浇灭了:“元帅──老夫人,掉,掉到卧佛崖下面去了……”
“啊?她怎么会掉到那里?”他一边问一边跑。
“不知道,只见卧佛边上散乱着香烛,崖边一块大石头掉下去了,是不是她踩空了脚?”
“什么时候她到那去的?现在人怎么样了?”王立情知不好,头上已经冒汗。
“她房中的丫环说老太太要出去烧夜香,不让人跟着,说有月亮,看得见的,有人一同去许愿就不灵了……”
看见他们出了大院子,凤儿有一种不祥之兆,也跟着他们出了门,没走多远,迎面碰见了七月,就像见了亲人一样,热泪长流,哇哇乱叫。
七月挣开她抓得紧紧的手,说:“凤姨──我到处找你,你为什么不到我们家去呀?”
她往身后的帅府指过去,七月明白了:“我们家已经搬进皇宫了。”
凤儿不明白了,皇宫是皇帝住的地方,她一个丫头出身的人怎么能去?于是指手划脚的,示意要他妈出来见她。
七月守着疯子母亲早忍受不了,听王帅同意让凤儿出来,从昨日起就盼望着,直至今日上午了还不见来,只有出来找她,一时说不明白,拉着她就跑进宫。
七弯八拐地到了水阁凉亭,一个面目浮肿、目光呆滞、披头散发的女人迎面走来,定定地瞪着她,忽然嘶哑的喉咙发出了“凤儿,凤儿”的喃语。
母亲糊涂起来连儿子也不认识,可是她一眼就认出来从小一起长大的仆人,七月高兴得大叫:“妈妈,是凤儿,是她,她放出来了,她来陪你了。”
这是青苗?“哇──”凤儿惊恐万状,扑过去抱着她乱嚷。看到主人衣冠不整样子,这是疯子的模样啊,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了?她想问说不出,想哭哭无声,只是抱着她摇晃。
七月知道她的心思,简单地说了情况,她心如刀搅,跪下来,把头抵住青苗的膝盖,无语泪流。
“走,凤儿,我们看杀人去。杀晋国宝啊──”膝下的人不知唤醒她何时的记忆,青苗拉起她就跑。主子是疯子!凤儿不再听她的了,狱中练出惊人的力气有了用场,她拦腰抱起青苗,转身就往外走。
“你把我妈带到哪里去?”
七月想拦住她,被巧眉拉住了:“她是不是带妈回家?熟人老地方,能不能让妈好起来?”
他想想也有道理,对妻子说:“那,我们都收拾东西回家吧,我也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
凤儿扛着主子进了大院才放下她来,青苗站着看看,忽然往张府走去。
到了大门前,她边拍门边叫:“张夫人,张夫人,开门啊。”
说她疯吧,她认门准确无误,说她不疯吧,门上一把大锁也看不见,凤儿只好拉她走。
就在这时,大门外人声嘈杂,簇拥着一副滑竿进来,上面睡着一个直挺挺的老人,跟在后面的人哭哭啼啼一大群。
马青苗见了立即跳起来了:“不好了!不好了!鞑子打来了──呀──开炮了哇──把安节打死了啊,我的丈夫啊,你死得好惨呀……”嚷着嚷着就往担架上扑过去。
担架上是王母,她的头上的血污已经变成了黑色,尸身早已经冷硬了。王立跟在后面痛不欲生。他清晨得到管家的报告,说是王老夫人一夜未归,连忙赶回,正为母亲突如其来的意外死亡悲痛欲绝,忽然间闯来个疯子,他大动肝火,大吼一声:“你给我滚──”
随着他的话音,飞起的一脚踢到青苗的胸窝,她一声尖叫,倒下了。
凤儿急了,伸手就要封王立的衣领,被他的手下人挡开,她又赶紧去救主子,抱起她来,以手试鼻,看看是不是还有气……
“母亲呀──您摔到哪里了啊?”一声凄厉的哭叫,伴着王玉急匆匆的脚步来到王立的身边,“您烧香为什么不要女儿陪你去呀?您怎么就跌伤了呢?”
王立见她扑到担架边尸体上,便来拉她:“贤妹呀,母亲──她──她已经走了啊。”
“不,不可能!”她泪眼汪汪地望着王立,那斩钉截铁的神态让他也有些疑惑了,可伸手一捏母亲的手,铁叉一般了。
他忍住悲痛说:“母亲真的过世了……”
“啊──母亲!您为什么不让女儿代替您死啊──”王玉喊着叫着,昏厥过去了。
“快,把小姐送回房里去!把老夫人抬进府里去──”王立急了,不知道先顾哪一头。
趁这个乱劲,凤儿已经把马青苗抱回到家中了。
丧事办得轰轰烈烈,王立幸亏有个干妹妹为他主内,老太太极其风光地被人抬上了不归之路。
得到元帅命令,全山人都出动了,真正是万人空巷。四十个披着袈裟的和尚拍动锣嚓,四十个穿道袍的道士吹着锁呐,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招引着后面是四十付挽联,四十个彩纸扎成的房屋、车马、轿子、箱子及一应家禽家俱,四十张彩幡簇拥着一具楠木棺材,上面盖着大红洒金花的绞粒菱缎,十六个大汗抬着它满山转,要沿王老夫人身前走过的路最后再走一遍,每个拐弯的地方都设下了路祭的酒宴,日上三竿了才到达老院子外的路口。有人祭奠。
棺木刚刚停下,一个披麻带孝的女人从人群中斜插过来,扑到棺材上嚎啕大哭:“我的妈呀,您怎么就死了啊──”
女人一边哀哀着,一边叨叨地诉说,说什么也听不明白,汉子们该起杠了,被这女人压住棺材,不知她是什么来头,王立偏偏此时为什么事落到后面了,女人哭个没完没了,人们也不敢劝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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