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将军,休得胡说!”张珏正色道,“投降蒙古朝廷也非本意,百姓更不答应,只要我们守住这片土地,凭他什么和约,也是废纸一张。”
“我们守得住,朝廷上下那些猪大肠一样的文武官员守得住吗?保不定皇帝都被他们关到猪笼去了。”
史炤的大家都说笑起来了,王立却说:“我倒有个主意,我们把皇帝请过来怎么样?”
“那怎么请得来?”史炤问。
王安节点点头:“这种说法叫勤王,临安危险,鱼城保险,如果我再去临安,就联合阮思聪将军,以倾国之力,打通长江要道,迎接圣上来我们钓鱼城。”
张珏说:“迁都四川是一个好主意,只是我们钓鱼城狭窄了一点。”
“战争时期,也说不得宽窄了,安全是第一的。”王立兴致勃勃地说,“我们这里好山好水,再建造一座皇宫,迎接圣上居住,钓鱼城就成了全国的军事政治中心,我们也都可以成为御前文武大臣,那才是光宗耀祖呢!”
“对呀,这小子聪明。”史炤说。
“不是为我们着想,”王安节说,“是为大宋江山。”
“对对对,我们要赶紧建造皇宫……”
大家七嘴八舌,问皇宫什么样子?安节其实也没进去过,只是说,大概也就是最好最好的寺庙吧!只要房子高,房子大,最好有楼,有花园,有楼台亭阁……
正说得起劲,一孩童推门而入,双手抱拳,朗朗道:“众将军,议事到此,肚子也不饿吗?”
“哈,娃娃,你爷爷肚子正饿了。”史炤的脸色立即放晴了。
“我给你们送炒米糖荷包蛋来了。”
安节见这孩子大眼有神,举止有理,说话老道,深以为怪:“这是军机要地,怎么放个娃娃来了?”
“别的娃娃不能来,这娃娃偶尔来此也无妨吧。”一向严肃的张珏也露出笑意。
安节问:“是王立的儿子还是史将军的孙子?”
“坏了!”
“错种了!”大家哄堂大笑。
史炤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笑脑袋:“娃娃,你可认得这个人?”
孩子把王安节端详了一阵,一本正经地说:“我与此人从未蒙面,灰不溜球的模样,胡子乱糟糟的,莫不是个奸细?”
“滚你妈的蛋!”一个女人提着篮子来了,进门就踢了一下孩子的小屁股,“连你老子都认不得了?!奸他妈的什么鬼细!”
“青苗——这是七月?”安节一把抱起孩子,大胡子就往他脸上扎,“我的儿子都这样大了,长得连父亲也认不得了!”
七月不懂事,拼命从他父亲的怀里挣扎出来:“你不是我父亲,我爹爹个子比你高,真的,我做梦梦到过的……”
“你也舍得回来?家在东西南北也记不得了吧!”青苗说着眼圈也红了,声音也变了。
几个将军好难为情:“怪我们,怪我们,人家牛郎织女难得见一回,我们竟然说话到现在。快回家团圆吧!”
青苗就说不忙,醪糟荷包蛋已经做好了,每个人吃一碗,权当宵夜。于是一碗碗分好,最后说少拿了一个碗,就把罐子递给丈夫,让他用大勺子吃。就着灯光看,别人都是两只,罐子里却剩三只,知道妻子疼他,埋头呼噜呼噜吃了,眼睛也湿润润的。
张珏让他们一家先走,说他们三个要留下来议事。
青苗抢先跨出房门,一手提篮子,一手提灯笼走在前面,爷儿两人跟着都不说话。
上了大路,明月当空照,正是团圆的日子啊!她突然停住,回头瞅了一眼,说:“看看,娃娃都快有老子高了。”
“才到我肩膀呢!”安节不服气地说。
跟着上前一步,拉着妻子的手,青苗把他甩开了,低头看看竹篮叫了起来:“哎呀,不好,怎么把瓦罐子忘了拿了?好像在桌子底下呀!七月,赶紧回去讨去。”
儿子答应了一声,撒腿就往回跑。
“好机灵的儿子。”
“不,好笨的儿子!”
安节看着妻子,灯笼昏黄的光芒照着她诡谲的笑容,知道这是调虎离山计,情不自禁地说:“我的娇妻才是一个机灵鬼。”
他一把抱住妻子就要亲嘴。青苗也急不可耐,把灯笼往树枝上一挂,放下竹篮,猴到丈夫的身上。安节搂在怀里,火速钻进林中。一会儿就从黑暗深处,传来两个人快意的**。
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大喊,是那种带着变音的少年的声音:“不准欺负我母——”
话音还没有落完,声音就被堵住了,孩子被谁拉走了?
安姐扑哧一声笑起来:“大事不好,我们两个的事情被那小子看见了。”
“好得很,”青苗依然躺着不动,“看见了怕什么?他难道不干这种事吗?只是他没有你能干,弄不出个儿子来。”
夫妻俩在草丛中嘀嘀咕咕,外面果然是王立把七月拉走了,还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让他脚不沾地往前跑,自己跟着跑,还对孩子斥责道:“你小子太不懂事了,你爹你娘几年才见一下,你打扰他们好事干啥?”
“他干嘛骑在我娘身上?”娃娃不懂事,犟着脖子问。
“不骑你娘身上,你怎么出来的呀?傻孩子。难道你没看过狗儿交尾?没看过公鸡骑在母鸡身上吗?”
七月一本正经地说:“我每天上午跟着干娘读书,每天下午跟着娘练武艺,还真没有看过什么公狗母狗什么公鸡母鸡的?”
可怜的青苗,就是怕儿子学坏吧,王立更加同情了,扯着孩子低声问道:“你有没有相好的?”
“什么叫相好的?”
“就是就是……看见哪个女孩子格外高兴,非常喜欢的?”
小家伙吭哧吭哧半天不说话。
“怎么不说?这有什么丢人的?你身下不会缺什么东西吧!”王立弯腰,在他两腿之间掏了一把:
“你才少什么哩!”七月恼火了,反过来踹他一脚,“我还叫你叔叔呢,不干好事。”
王立哈哈大笑,跟着说:“告诉我,叔叔给你做主。”
七月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叔叔,老实告诉你,我就喜欢……喜欢那个杜小姐。”
“杜小姐?”杜小姐是哪一家的?王立想半天没想出来。
“她爸爸……就是就是石匠……”七月说,“给我外公修坟,墓碑就是他做的,字,还是杜小姐描上去。”
王立这才明白了。山上人多,但是有名的工匠不多,杜石匠就是其中的一个。打出来来的石板就跟刨过的木板一样平整。这是个意外的收获,趁这个机会把小家伙带开,也是为了那可怜的两口子。都是年轻力壮、恩恩爱爱的夫妻,好不容易几年才见一回,小家伙在跟前一定碍事,就要七月带自己去看看,他看中的丫头是什么样子?
听说要他带路,七月扭扭捏捏不好意思:“天都晚了,我们深更半夜的,跑到人家家里干嘛?”
王立一本正经说:“我在山上好歹是个军官,半夜三更到人家家里去要办公事,要找他商量城防的大事。你不带路,我让你妈回去揍你屁股。”
七月不敢耽误了,只好带路到杜石匠家里去。山上早已经黑灯瞎火,杜家亮着灯,虚掩着门,推门才发现,堂屋里坐着两个老头,一个杜石匠,另一个是朱铁匠。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看见师傅在这里,王立尽管平时傲慢,也打了一个招呼,问他为什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不回去休息。他也知道,师傅上山以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没有地方去,曾经寄居在杜石匠家里,王立看他劳苦功高,还特别跟元帅申请要了一间屋,这才搬出去的。
自己有地方住了,怎么深更半夜还腻腻歪歪在别人家里?莫非看上了这家的姑娘不成?心里想着,却不好意思说出来。
将军第一次到自己家来,家里很寒酸,杜石匠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要倒茶,王立摆摆手,大模大样就往他的椅子上一坐。铁匠问他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王力想起刚才几个将军的议论,真要找当地最好的工匠,这一下子就遇到两个,先不忙说那个事,顺口就说:“本将巡山,看见你们这里还亮着灯,有些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二老在这里干什么呢?”
杜石匠惶恐不安,因为他家里从没来过这样大的军官,平常即使来客人,也都是百姓,哪里需要喝茶招待,就说前面没有茶,家人都睡觉了,要到后面去烧水。王立也不是非要喝茶不可,只是要摆个谱,自己是当官的,看得起你才到你家。更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七月和杜家的关系。
可这小家伙居然没进门,就喊了一声:“七月,你给我进来,去叫他们家人起来烧茶。”
如果七月从来没来过他家,一定会说不知道到哪里去找。杜石匠也会说孩子不知道喊哪个烧茶?却只是点点头,像是应允的样子。看起来,七月是经常到这里来的,马上点头往后面走。
王立扭头看了一下,后面不是住房,像是一个小天井,还有几级台阶下去,并不是直接连着前面的堂屋,七月轻车熟路,走得稳稳当当的,看来是经常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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