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叫喊着:“我就是去找了马青苗,让她把你们砍成八大块……喂狗……”
见儿子下手重了,马千只是拧着凤儿的双手,低声说:“别把她弄死了,她还怀着我们马家的骨血,还要她为我们家养儿育女的!拿宝剑来!”
马顾郎一手卡住她的脖子,一手抽出剑,马千伸出舌头示意了一下。马顾郎心领神会,趁她张嘴喘气,右手提剑,剑尖伸进她嘴里一划,然后松了手。
凤儿舌头一麻,嘴里如同放了块烧红的热炭,“呸”地一声吐出口鲜血,一片小小的活肉喷到马顾郎的脸上,把他的狞笑定住了。
肚子也痛,嘴里也痛,凤儿疼痛难耐,破口要骂,却说不出一个字,这才知道,是自己舌头被割掉了,捂住嘴,倒在地上“哇哇”乱叫,再也说不出话来。
马千不放心地问:“她不会写字吧?”
马顾郎擦去脸上的血和舌尖,轻蔑地说:“她如认得字,卧佛也会说话了。”
“那就好。事不宜迟,为免夜长梦多,你速速下山!”
马顾郎瘫倒在椅子上:“儿都累死了,您就不能让我歇一晚上?”
“做下这等事情,跑断腿也比掉脑袋强。就是凤儿不能说话了,你手下人也难免有泄漏的。我说密令你夜袭石子山,送你出新东门,及时将他们带下山去,一个也不能放回来!”
二人商量停当,把凤儿捆住抬到床上,塞进被窝,盖上被子,出门调兵而去。
凤儿疼得死去活来,嘴里像带刺的滚刀在搅动,只能发出“啊啊”的嚷嚷声。
啊,马家的狗杂种把我的舌头割了,将我变成哑吧了!他们怕我说出他们的阴谋,怕钓鱼城的将士知道他们要投降了,现在要出新东门了,要直奔石子山了,要带着蒙古人来了,爷儿俩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蒙古鞑子来杀、烧、抢……钓鱼城也要和马家寨一样血流成河了……
七月要死了,他是我把他带大的,一天不见就想他的,说不定也要和张将军家的强儿一样,被撕成两半,那才惨啊……
青苗也要死了,她脾气是坏了点,可真是好人,高兴时拿我当妹妹待,她过去是维护我哩,不让我嫁马混蛋。她说得对呀,悔不该没听她的话,我真是有眼无珠,只有死路一条了,与他们一样,都要化着泥土,只剩几根白骨了……
“不!”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身子一挺,从床上滚了下来,艰难地站起,跳到烛火边,背过身去,靠向烛火,没对住,火烧在手腕上,皮肉发出“吱吱”的焦味和响声,可不敢乱动,火千万不能灭呀……
忍着吧,只要绳子断了,手烂不要紧……地狱也不过如此,火再大点多好,怎么却灭了?天灭我呀,绳子怎么还不断?她咬紧牙关,用劲一挣,绳子连着皮肉挣开,扯下一块皮肉,可能也是焦黑的。她看不见,屋里黑洞洞的,只有冲出去才有活路。她忍着巨痛,摸索着把脚上的绳子解开,拉开门跑进了张府。
张将军还没有到家,夫人留着门,她身子一撞,大门开了。
凤儿闯进屋,张夫人在灯下缝棉衣,吓了一跳:“死丫头!不叫一声就进来了?什么事?”
听凤儿只是乱嚷,见她嘴角流血,手上焦黑,这丫头是怎么了?林容忙喊来弟弟:“松弟,快,这里来了病人!”
林松闻声进来,斯文地一拱手:“病家哪里难受?”
凤儿有口难言,只是张大了嘴,林松举灯一看大吃一惊:“舌头为何没有了?”
见对方两手朝外指,两脚直跺,他不懂意思,赶紧拿来两粒祖传金丹,化开水让她喝下,又放一粒到她嘴里含着,见她的手也烧伤了,皮肉也撕开了,又拿药给她敷,包扎上。
林容这才发现,她裙子上都是血,难道嘴里的血流下来的吗?也不会这么多啊!站的地方很快就汪一滩血了,就问她怎么回事?
“哇哇哇……”凤儿说不出话,只是两手抱着肚子,痛苦万分的模样。
“凤打姐是流产了。”林松被马家请过去给凤儿把过脉,问他是男孩还是女孩?见到这状况肯定地说。
“哎呀!祸不单行啊。”林容赶紧去找自己的裙子来给她换。
正在这时,张将军进了门,她一手甩开张夫人递过来的裙子,一把拉着张将军就要往外走。
被一个女人拉扯着像什么话?张珏不动:“这是为何?”
林容忙说:“这丫头的舌头被人割了!”
“那应该告诉马顾郎呀!”
听张将军这么一说,凤儿连忙摇头,然后放手,跪下使劲磕头,一手还是向外指着。
丈夫着急,林容也急,问弟弟:“有没有办法让她讲话?”
林松摇头:“她再也无法说话了,只有让知根知底的人来,看能否猜出她的意思。”
“喊青苗!快快!”林容想起青苗的话,暗暗发急:莫非是青苗干的?
家人喊来青苗,凤儿见了,猛然把头一磨。“为家长里短的小事,竟然找到张将军府上了?也不怕扰人睡觉?!”青苗也没有好脸色,说着就要一脚踹去。
“王夫人,这还是小事?”林容把她拦住了,握住凤儿的下巴搬开她的嘴,“你看看。”
青苗看到她嘴里血淋淋的,怎么裙子上也尽是鲜血呢!旋即捶胸蹬足:“都怪我呀!一定是马顾郎干的对不对?”
凤儿噙着热泪点点头,她含的金丹凉津津的,疼得好多了,可是心里疼呀,站起来又拉着青苗要出门,回头还招呼着张将军。
张珏看出了蹊跷,对青苗说:“一定有比伤害她更重要的事,少夫人能猜出来吗?”
“要找马家父子算帐去?”听青苗问,凤儿点点头,手却指着东方。青苗忽然想起,“她认得字的,叫她指点一下!”
凤儿也醒悟了,不待张夫人找,冲到桌案上,抓起一本书翻开,其余两个女人也凑过去,她点一个字,青苗念一个字:“父、子、反、出、新、东、门。”
待二人抬起头来,张将军已经冲出门去了。
当日值夜的是王立,看见马元帅带着儿子同时来到,以为是来查哨的,立即下城楼迎接。
对屡立战功的小将不敢小视,马千和颜悦色地敷衍:“今夜可有情况?”
听他报告平安无事,立刻说,“好,咱们平安,就让敌人不得平安!打开城门,马顾郎速速夜袭石子山!”
王立一愣,旋即道:“马公子运粮方回,人困马倦,还是末将带兵去吧!”
“哦,正是小可在山下联系了内线,才必须领兵立即行动。”马顾郎笑道,“王将军功勋卓著,难道不能给小弟一个立功的机会吗?”
马元帅上任后,他的战略只是闭城固守,敌人都远离钓鱼城,也没有攻城的战斗,王立英雄无用武之地,好不憋闷,但是一个元帅一个令,却也无可柰何。现在要出门去打仗,不管谁带队都是一件好事。
正要开门,城上士兵喊着说城外来了人。这里尚未准备好,怎么就来人了?马千心慌意乱,急问:“来者何人?”
“看不清楚,他说是王坚之子,中南第七副将王安节。”
“安节此时怎么会来?又怎么会是一个人来?我来看看——”王立边说边上楼去了。
马家父子心慌意乱,知道安节是王坚的儿子,都是坚定的主战派,这个时候怎么一个人来了?他不是出川了吗?爷儿两人相互使了个眼色,马顾郎立即对手下布置了一番。城门打开了,一人骑马刚冲进来,两个套圈从天而降,同时套在来人的脖子上,来不及叫一声,他就被拉下马来。
王立听到动静,转身一看,灯笼下那身影不是王安节是哪个?于是大喊起来:“他真是王安节!”
马千暗喜:我正是要抓真的王安节,献城再献人,更能博得主子喜欢,何况来者不善,消除对手有备无患啊。
马顾郎由衷佩服父亲,真是心狠手辣之人,不干则已,要干就死心踏地,不能留王安节活着,不然,即使马青苗告诉丈夫说我调戏她之事,安节也不会饶过我的,想到此。一边示意手下拉紧绳索,举刀便劈过去。
王立见马顾郎二话不说就捆了来人,心中大惑不解:他们从未谋面,仇从何来?莫不是为青苗争风吃醋?这不是公报私仇吗?好生没道理!人家比你父亲职务还高哩,何况还是自己的朋友,一看他又要杀安节,越过栏杆,从城上飞身跳下,踢开横过来的刀,大喝一声:“为何杀人?”
安节本来无防,进城被套下马来,栽得昏天黑地的,不是王立拦得快,性命休矣,躺地上乘机两手拉开勒着的绳子,泼口大骂:“哪个龟孙子胆大妄为,凭什么要杀老子?”
马千怪儿子太无能,刀掉地上,他还在揉手,否则一刀结束了王安节的性命,免得自己麻烦。现在骑虎难下,要杀也要杀得冠冕堂皇。于是上前道:“你既是王安节,此时应在常州激战,怎会独自上山回家?不是逃兵就是叛逆,本官是合州知县、鱼城元帅,难道杀你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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