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设下川宴待仇人

忽必烈赐座，夸他是四川虎将，咨询他，说巴山蜀水，易守难攻，如何才能取得胜利？

他的汉话说得并不流畅，甚至结结巴巴的，但刘整完全明白了，见他说得那么诚恳，问得那么急切，也毫不隐瞒地说出自己的看法：“大汗请臣直言不讳：四川根本就别打了，耗费精力，劳命伤财，蒙哥大汗都在那里殒命了，我们不能做重大的战略调整吗？”

忽必烈问如何改变。于是刘整侃侃而谈：“大汗应该派出人马，重兵压境，继续攻打襄樊。只要绕过长江、嘉陵江上那些易守难攻的山城，改从襄阳中路突破，就能直捣南宋龙庭。”

“可是，襄阳、樊城城防坚固，宋军长于守城隘和水战，江面又宽阔，不利于骑兵行动啊！”

刘整向他禀报，自己手下有一些水军，可以作为教官，帮助整顿军队，督造几万战船，组训几万水军，采取筑堡连城、长期围困、水陆阻援、待机破城的战法，蒙古水军力量大增，胜利指日可待。

忽必烈大喜，封刘整为潼川成都行中书省，赐给他一万两白银。

“张师傅。”老板在前面喊，青苗没搭理，以为在叫别人。

老板走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青苗一个激灵，才知道老板要和自己说话，干脆来个先发制人：“你这样不行，才上的新菜，要用大牌子挂出去广而告之。”

老板说好办，就下了铺板，写了两行字。青苗一溜小跑搬了出去，看见来客，殷勤引接，没做菜的时候，甚至端茶递水，端饭上菜，跑得比哪个都欢。

这厨子真不赖，不要钱，还勤快，又能烧出绝色菜，老板高兴了，给她更大的自由。

他哪里知道，这个张小哥是女扮男装，来此是有用意的，专盯人家左耳都看，看了两天，没看到缺耳朵的。她又给老板出主意了，说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但你们这是大地方，老百姓的口碑传得还不远，要有名声的人来传扬才行。

临安城里，除了皇帝，谁最有势？谁最有钱？老板悄悄拉她一把，最有权势的当然是贾大人，贾丞相。

青苗装傻：“假的有什么权势？找个真丞相还差不多呢！”

老板说，他就是真丞相，目前除了皇帝就他最大。青苗就说好，请他来吃饭啊！他要说好，满临安城的人不都来吃了？

老板摇摇头说：“宰相的家里赛过皇宫，什么没有？什么没吃过？”

青苗问他去过四川没有？老板说好像没有。青苗又问他吃过川味儿没有？老板说此地还真没人做川菜。青苗就说：“那不就得了。我不仅来自四川，而且我烧的菜是祖传秘方，独门绝技，他更不可能吃过了。”

“宰相大人，何其了得，我们也请不动他呀！”

“请不到宰相可以请他的下人，自然太下等的也不行，如果可能，请到他的身边人，比如说，亲随啊！门客啊！”

老板想起来了：“有个惠大人，倒是经常来此喝酒的，但是师出无名，我们还是请不动他的。”

青苗说，让老板自己想办法。她着急啊。眼见酸菜不多了，四川带来的豆瓣酱啊，川醋等等调料也不多了，用完了，自己手艺就无法施展了，缺耳朵的人还没找到，只有让阮思聪请了。

可是自己不能见他，他和安节太熟悉，说不定一眼就能认出我来，只有叫巴全去找他。他们两个在忙什么？一个也不见影子，要让他们现身，她脑袋瓜一拍，想出个主意。对老板说，汪大人十天半月要吃一回醉虾，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知道他哪天要。

老板说，那，你就做吧！做好了，我叫人送去。

青苗说：“要问问好了，一定要他想吃的时候才给他做，你派个人去问他管家就得了。”

果然，饭店人一去，巴全就来了。他也急得要命，前面官员的宅子让给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他什么都要安排。你说东西没有，下人却不少，一个个横眉毛竖眼睛的，要让他们听话，很是训练了一阵子。

“我和凤儿两个忙得都出不来，也没有借口……”

青苗打断他，悄悄拉他到一边说：“你以为，我把凤儿带出来是给你当帮手的？我的事八字还不见一撇呢！只要来个客人，我都要去看人家的耳朵，这么多天，一点收获都没有，你得给我把那人找出来。”

“我有什么办法？”

“拉大旗作虎皮呗，你拿我公爹做引子。”说到这里，青苗愤愤地说，“那个当爹的也是的，出来升官了，就把他儿子忘了……”

巴全明白了：“我去找阮大人，就说王大人说的，要从那个缺耳朵的人那里打开缺口，详细问一下，安节到底是怎么死的？叫他去问问……”

“那这么简单？我要他问，我还跑临安来干嘛？我就要探探这个人的来龙去脉，他问不出来，我能问出来，你只要把他两个人喊出来，带到这里来就行了。”

巴全佩服这个女人有心计，当即让她做了醉虾，也不管王坚是否想吃，带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有客人要吃酸菜鱼，她正在自己房间做，老板敲窗子，她开窗问，还要几份？

老板说：“你能做几种川菜，就施展你的手艺吧，每样来一份。”

难道阮思聪带人来了？青苗还把握不住，问：“谁要吃全盘川菜席？”

“阮大人专门用川菜请客哩。”老板在窗外兴致勃勃地说，“看看我们，心诚则灵吧！说曹操曹操就到，专门来吃川菜的。你给我好好地做，那个惠大人是个老饕，会吃得很，他要喜欢上你的手艺，我们招牌就打出去了。”

贾丞相的亲信来了？见他又到前堂接待客人了。青苗放下手里的活，从后院上菜的楼梯悄悄上去。才到楼梯口，就听到阮思聪的声音：“惠大哥，天子门前，还请您罩着点哦——”

阮思聪这个家伙，还是钓鱼城的武将，一向勇猛刚直，现在也会溜须拍马了？自己不能上去，免得被阮思聪看穿，赶紧下楼备菜。没忘记对老板指点一下：“既然是贵客，就要选最好的那个包厢，东南角那个，避风，暖和。”

老板连连点头，亲自上去，把他们带到那个包厢，而且上茶水，然后下来，对青苗说，阮大人说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四样菜就行了，但要搞精致一点：“除了你经常做的那三样，还会弄个什么？”

青苗就说，既然阮大人要以家乡菜待客，也搞个川菜吧！鱼鳞冻不是一会儿就做出来的，好在前面有客人点了这个，就让老板去说，没有食材了，换别的菜，将那留给阮大人待客。

须臾，醉虾，鱼鳞冻，酸菜鱼，蒸螃蟹都出来了，让人端上去。有凉菜，有热菜，有蒸菜，有煮菜，看似不多，但都是名贵菜。螃蟹本来不是川菜，但浙江人都煮着吃，马青苗觉得煮过后，螃蟹不成型，味道也跑了些，于是清蒸出来的，红亮亮的诱人。

菜虽不多，但十分精致，色香味俱全，惠仲喉咙咕噜噜响，搓着双手，说：“阮大人今日为何如此客气？小人担当不起啊。”

“我与惠哥这是有缘呢！”阮思聪一边给他斟酒，一边旧事重提，“在下进京第一天上朝，我们就见面了，你还记得吗？”

“啊啊啊，在圣上那里……”惠仲哪里记得？跟在贾似道后面混，见的人多了去。

阮思聪说：“我从四川来，你从湖北来，我们都能去向皇上报喜，难道你忘了？”

惠仲脑袋一拍想起来了：“哦哦，我们都是去报捷的——”

“是啊！你们把忽必烈赶走了，我们把蒙哥打死了，你说我们谁的功劳大？”

他这一下还真想起来了：“是的是的，你们是钓鱼城来的，钓鱼城都是好汉啊！”惠仲何尝不知？他们那是真报喜，自己是去欺骗朝廷，欺君之罪可是要被砍头的呀！不仅惭愧，而且后怕，一旦东窗事发，自己一定是为贾似道顶缸之人，脑袋还能保几日？想到这里，端酒杯的手发抖，酒泼洒了一桌子。

阮思聪装着没看见，说这里来个家乡的川菜厨师，烧的菜好吃，一个劲劝他喝酒吃菜。

四样菜有三样没吃过，还有一个螃蟹更鲜美，惠仲食指大动，与阮思聪觥筹交错，很快的就吃得有几分醉了。思聪没忘记自己的职责，自然酒喝得少些，想着法子套他的话。

阮思聪又给他斟满：“我们都是好汉。来来来，好汉见好汉，满杯一口干——”

两人喝下几大杯，对方已经有几分醉了：“阮大人，其实……”

“其实，我们在路上就见面了。”

“路上？什么路上？”

“水路啊！黄州附近，我们自上而下，你们自下而上，在黄州附近的江面上两船相逢，你站在贾丞相旁边，我站在钦差身边，那给贾丞相报信的人，从我们船上跳下长江，游到你们船上的，那个人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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