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要让元帅早日好起来

张珏略一沉思，再问阮思聪：“元帅调走，谁是接替之人？钓鱼城谁来主管？”

阮思聪出去一趟，长了不少见识，说钦差在重庆府衙，正与四川制置使商议，拟定好接替人选回去复命。

张珏击掌：“好，再等待皇帝下旨，最少也得半年时间，如果元帅能在这段时间，恢复起来就好了。”

那两个将军都怀疑：“半年之内，元帅能好起来？”

“我相信内弟的医术，元帅原来水米不进的，现在一天比一天好起来，我们如果在这段时间将元帅精心调理，加强锻炼，即使不能像健全人一样行走如飞，稍有微恙，也不妨碍他为官的，你们说是也不是？”

那两人连连点头，床上之人居然发出了声响，也含糊地答应：“是。”

说着他就要坐起，史炤想去拉他，张珏摆摆手，王坚也连着摆手，要自己坐起。张珏只是把被子推到一边，三个人都默默地站起来，搬开椅子凳子，看着他怎么行动。

王坚指着自己腿脚，张珏上前，给他搓搓捏捏，再拉伸几下。他便侧了身子，抬起左腿，跨到右边，右臂屈起来，肘子支撑着床沿，费尽力气地挣扎，半炷香功夫后，终于能够坐起来，但跟着又倒下去了。

史炤看着他哆哆嗦嗦的样子，心里难受，扭过头去。张珏却为他鼓掌赞赏，对阮思聪说：“当初元帅被抬回来，简直人事不知的。”

“还是张将军内弟医术高超，起死回生啊。”阮思聪说。

张珏含笑道：“这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三分病，七分养，最主要，还有另一个功臣……”

其余两个将军都问是谁？张珏只看着王坚，笑而不言。王坚含含糊糊吐出三个字：“杜、月、娥——”

“什么要我？”阮思聪没听明白。

史炤摸着胡子笑了：“我可是知道的，当年，我们元帅风流倜傥啊！那是他的前妻，杜月娥。”

“前妻？”阮思聪糊涂了，“他的所有家小，不都在合州城殒命了么？”

“可这一个，始终被元帅金屋藏娇，安置在山上。”见阮思聪蒙在鼓里，张珏说，“你还到她家吃过饭，她为你烧过菜的。”

阮思聪一想，恍然大悟：“王立的母亲？我早就看出来，那个女人气度不凡。”

“二十……多年……我，负了……她……”王坚又流泪了，“她，把我……唤醒的……”

他依然吐字不清楚，但大家都听懂了。

张珏看出大家的尴尬，说：“大虚之人，刚刚好一点，千万不能过分劳累，循序渐进慢慢来吧。要尽快好起来，还得听大夫的。张珏叫来老家人，让他去找林松。老关走不掉，就让一个小厮去。

山上人多大夫少，尤其缺少内科的大夫。元帅这里有杜月娥照顾，他只要三两天来开药就行了。这天林松在别的地方出诊，小厮找了一大圈才找到。

见来人气喘吁吁，林松知道他是帅府的人，问发生了什么情况？他说不清楚，只说三个将军都去了，可能大事不好。

林松吓坏了，以为元帅有什么变故，背着药箱赶来，见三个钓鱼城的大人物围在元帅身边，不敢近前，只是问：“元帅怎么了？”

看见林松来到他们身后，史炤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好小子，你有本事啊！”

张珏也转过身来，做了一个手势，让史将军暂时不要作声，只是问他：“林松，你几日没来了吧！”

林松哆哆嗦嗦地说：“这几天，城里人发烧感冒的多，我，没来，但，开了药，王夫人给他喂药，给他护理，上次我看，元帅已经能喝稀饭了，她，她怎么不在……”

“怎么样？要论功劳，那女人要算头一个吧！”张珏说，“我们让开，让林松进来看看。”

林松见状，大吃一惊，不过三天没有来，元帅怎么睁眼了？

“我，我能……”王坚表功似地，要挣扎着坐起来。

“呀，早知您恢复如此快，我就要给您进行下一步骤了。”林松按倒他，一边为他活动筋骨一边说。

“还是你这大夫没尽职责。”张珏指责他，“你早应该进行第二阶段治疗了。”

林松掂量着一下屋里喜庆的气氛，胆子大了，为自己辩护说：“头脑之病，大悲大喜都能促进变化，像是有意外的惊喜，让他精神爽快了是不是？”

史炤性急，问：“你就直说，元帅的身体何时能够好起来吧？”

“我来看看，”林松检查一番，让他抬起左腿，架到右腿上，侧歪了身子，右肘支起来，身子一挺，居然利索地坐起了。兴奋地对众人，“中风病人的最佳恢复时期是三个月内，看这模样，他很快能够恢复健康的。”

王坚得到大夫指点，干脆又躺倒，自己要练习一下，一下子坐起来，跟着就要下床。林松看床前没有鞋子，脱下自己的，穿到王坚脚上，自己打着赤脚，扶他站起。

多日没下床了，王坚身子骨发软，虽有人扶着，也颤巍巍的。

林松让他依然坐到床上，说：“好事不在忙中取。我有中风回春丸，现在可以吃了。”

阮思聪问：“既然有好药，怎么早不给他吃？”

张珏为内弟说话：“早先，连汤药都喝不进去，哪能吃丸药？”

林松点头：“这丸药也厉害，由地龙、全蝎、僵蚕、土元、白花蛇等制成，具有活血化瘀、祛风通络之效，宣痹止痛之功，须得脑中风的中期治疗才用得上。”

一听制成药的原料，是什么蝎子、蛇等等，众人都咋舌。

张珏问他：“你看元帅站不稳，偏瘫抖动得厉害，说话也说不清楚，有办法治疗吗？”

林松肯定地点头，说用海蛤粉、穿山甲、川乌、各一两，混合研细末，用捣碎的葱白调成药饼，贴左右足心，用布包扎，待全身出汗，去药、避风，一般贴几次麻木症状便可消除。语言不清者，再加菖蒲、天麻、全蝎熄风通络……当归，白芍，鸡血藤、豨莶草等，都可以养血祛风……

“够了，够了，”三个将军打断他的话，都说记不住，“你给我们说如许多干啥，我们又不学医。”

“皇宫里御医开处方，是要报出药名来的。”林松说，“小的开出药方，下人照办就是……总之，元帅的病是治得好的。”

史炤笑道：“这么聪明俊秀的一个大夫，我们找个好女子嫁给他，让他在这里安家落户，元帅有福，我们钓鱼城也有福了。”

张珏就说：“把你孙女儿嫁给他如何？”

史炤说：“我那蠢丫头可配不上这么灵秀的人物？”

王坚也想笑，只是嘴微微张动，面孔却是僵硬的，笑不出来。

林松囧得满脸通红，张珏发现元帅想笑笑不出来，板起脸了：“你这个大夫医术还要提高，怎么元帅都不会笑了？”

林松赶紧说：“这是脑中风引起的面瘫，好办。用杨树皮熬汤，煎沸后趁热熏患侧面颊部，然后文火缓缓加温，使热气持续而均匀，每次半个时辰，隔日再熏，几次就好了……”　　

史炤摇摇手：“别说了别说了，越整越复杂，你来给元帅做就是了。”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是女人来得细致。”阮思聪说。

张珏把话撇开：“林松，你刚才说到这些，只是第二个步骤吧？第三步怎么治？”

林松只能告诉他们，因为头脑里出血，堵住了一些功能，不仅要药物打通，还要进行康复训练，就是活动肢体，让他恢复身体功能：最好有针对性练习，有效的时间两个月最好，首先要保持正确姿势……

张珏要他打住：“大夫一说治病就滔滔不绝，说给护理的人听吧，教会他们锻炼病人。”

林松说，就这人难找哩。不光是给元帅吃药，关键是，怎样让他尽快恢复体力，每天带着行走，给他按摩，活动筋骨，搬动他的字体，一个女人是没有这个体力的，需要一个健壮的男儿才行。

史炤摇头了：“听大夫说得这么复杂，恐怕是女人干不动的活，不能让王立他妈出这么大的力，要个小伙子来帮衬才行。”

阮思聪问，元帅府中这样的人有好几个吧？

林松却说，老管家年纪大了，除了他，还真没有，要聪慧一些，能够识字的。

张珏排算了一下，元帅府这些人都不合适，不仅要煎汤熬药，还应该识文断字。林松没有功夫，老关年纪大了没体力，王立倒是不错，但家里家外都离不开……突然想到一个人，是妻子推荐的人。

巴全果然很聪明，带出去才几个月，刀枪剑戟一学就会，大约当厨师杀鸡宰羊不少，杀起人来毫不含糊。这一次带出去攻打虎啸山，他冲锋在前，进了城门大出打手，还说给他请功呢！

钓鱼城不缺勇士，缺的是胆大心细之人。元帅要出川，需带一个得力之人，既能照顾他生活，也能独当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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