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元帅成了活死人

“明天？要上岸了，更难……”

明天？等着你们弄死我？没那么好的事！安节想先下手前为强，但是，他们两人再加上两个船家，一人难敌四人手，不如走为上策，免得遭人暗算。

但是，我也是朝廷命官，怎能一走了之？如何全身而退？他屏住呼吸，正打主意，就听到船舱里的人起身了，抽出短剑，握在手里，撩开薄被，随时准备跃起……　　　　　　　　　　　　　　　　　　　

窸窸窣窣，他们爬上船板了要动手时，安节正要跃起，万万没想到，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他劈头盖脑罩住了，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几只手拉绳收网，跟着几个人奋力一推，他就像一只粽子被抛入水中，水击声中，还听见船上人议论声：　

“他不会自己爬起来吧？”

“山里猴子，怎么会水？”另一个说。

“是的，他被渔网罩住了手脚，就是会水也绝对挣脱不掉。”

与此同时，王坚被抬回钓鱼城了，躺在担架上面如死灰，奄奄一息，开城门的士兵首先发现了，大声呼叫：“王元帅，您怎么了？”

一传十，十传百，军民一起涌过来，七长八短地喊着：“王元帅——您醒醒——”大家一声声喊着，可是他仰面躺着，双目紧闭，气息微弱，纹丝不动。

走在前面的是王立，骑在马上，疲惫不堪，很不耐烦地驱散众人：“赶快让开！元帅在仙侣山城突然晕倒，缺医少药，我们只有送回来，你们让开，让他尽快到家养息吧！”

满城百姓如丧考批，哪里听得进他的话，男女老少一个个哭哭哭啼啼的，跟着担架，一直到护送到帅府门口，后面跟着的人，还在钓鱼城里绕了几个圈。

护送他回来的士兵告诉大家：就是那个什么钦差来，任命元帅当什么潼川安抚使，寒冬腊月出战，收复了失地，又领着大队军民到仙侣山筑城，过年都没有回来，太苦太辛劳，突然倒下，现在昏迷不醒，在当地找人看了，说不清是什么病，这才抬回来了……

“元帅呀，您太操劳了——”

“王元帅，您太辛苦了——”

“现在总算能歇歇了，您怎么不睁眼呢？”

青苗正在家里哄孩子睡觉，大门外一片啼哭声传来，她把刚睡着的孩子放床上，赶紧跑出门来，迎头碰上刚下马的王立，上前一拱手：“嫂子，元帅突然昏倒，人事不知，我们只得抬回来了……”

老家人已经跑到担架前，叫个壮实的家丁，把元帅背进家里，放到卧室的床上。春苗慌了，丈夫不在家，公公竖着出去横着回来，双目紧闭，口不能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立说事发之时，他也不在场，只是听小卒子说，元帅正在监督修建仙侣城，站在城墙上望着山下，猝然昏倒，不省人事，然后口角歪斜，问他什么也不回答，身子也不能动弹了，然后就是整天昏昏欲睡。

青苗问他们怎么不找医生看看？王立说，刚从蒙军手里夺回的城池，百废待兴，除了几个治疗跌打损伤的郎中，远远近近，真还找不到医生，这才抬回来的。自己一个女流，面对着人事不知的公公，尽管她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没了辙，呆呆地站在王立的房门前，媳妇进去总有点不太合适。可不进去吧，怎么能知道他的病情如何？

现在她就是一家之主，一面吩咐老家人出去，把山上能找得到的医生都喊来，另外又喊周嫂来，让她先喂公公点水喝吧！

周嫂动手，但是灌不进去，王坚没有意识，喊了半天，嘴都张不开。老管家亲自去找来山上的几个大夫，但也都是以治疗跌打损伤为主的，过去山上人看病都到合州城，可是蒙军每到一地，最先掠夺的人就是医生，然后是工匠，再以后才是妇女，合州城被洗劫一空，哪里还能找得到医生。

周嫂畏畏缩缩的，不敢再动手了，青苗就让她去找凤儿来，说她胆大心细。听说元帅瘫痪，昏迷不醒，林容跟着凤儿后面也来了。

凤儿不会照顾病人，但她照顾过小姐坐月子，进门摸摸元帅的鼻子，撬开他嘴巴，把开水灌进去，水又从嘴角流出来了，她哇地一声大哭了：“过去马寨主死了，现在元帅也要死了，自己命怎么这么不好啊！跟一个主子死一个主子，万一以后小姐再有个三长两短，我靠哪一个啊……”

青苗气得想进去撕她的嘴：“你真是个乌鸦——”

林容没有凤儿跑得快，迟来一步，看见青苗还站在门口，拉她一起进去，说：“这就是你的父亲，如果是你的亲生父亲，难道你不能进他的房间吗？走，我们进去看看。”

正说到这里，老管家已经把山上能找的到的大夫都带过来了，一个个看到后都说不出名来，因为战争中非死即伤，他们都是治疗外科的，遇到跌打损伤病人还差不多，都说没见过这种病，就是见过的，也说治疗不了。

２５．元帅成了活死人

林容带着青苗一起进去了，翻翻他的眼睛，问问一旁站着的王立他发病时的情况，然后说：“元帅是中风了。”

年轻人都没听说过这个词，问中风是什么？

林容说：“家父是治疗这病的专家，我略知一二，人有经脉血，大体知道他是脑袋里面出血了。”

“你不能治疗吗？”青苗着急，拽着她的手，连连摇摆着，恳求着。

林容为难地说：“中医有规距，传男不传女，跟着父亲学医的是弟弟林松，我只是在旁边听过一二，跟他们去采药，认识一些中草药。这种情况，只知道急性脑中风是大难症，就像大风吹倒树木一样，发病太急，人有百病，莫大于中风，死亡率高，致残率高。能挽救性命已经不容易，就是活转过来，也往往半身不遂，口眼歪斜，不是个完人了……”

青苗哇地一声哭起来了：“那怎么办？难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送命吗？”

“那也未必，我看，我父亲治好过这种病的……”

凤儿似乎看到了希望，转过来，咚地跪下对林容磕头：“张夫人，你赶快去请你父亲吧！我们元帅平常身体都好得很，无灾无病的，你父亲来了，一定能治好他的。”

林容拉她起来：“那里是敌占区，我有多年没回去了，现在蒙军应该退了吧……”

王立走过来说：“元帅倒下之后，我立即派人去找张将军，他带人正在打青居城，立即撤兵，也说他的岳父是专家，让我们先把元帅送回来，他已经亲自去请林老医生了。”

张夫人又忧又喜，忧的是元帅突然中风，这一倒下了，家里家外，谁来主事？千斤重担都在丈夫的身上了。喜的是，丈夫没有回山，原来是去接父亲去了，自从出嫁，时局动乱，四周全是蒙古人的军队，根本没机会回家乡，已经有８年没有见过父母的面呢！此去，老爷一定把娘家人一起接过来，弟弟也肯定要和他们一起来，这样，虽然婆家没有人了，但是娘家人能到自己身边，更使人觉得亲切，就是不知何时能够上山来。

王立走上来说：“现在没办法，我们只有等待，张夫人好歹懂点医药，你看现在怎么办？”

请来的医生中，有人略之一二说，还是静养吧！林容也说，里里外外这么乱糟糟的，肯定不利于他养病，还是静养为主，少夫人，你也别哭哭闹闹的，凤儿先留在这里照顾着。小将军长途爬涉也累了，回去休息。我也回去收拾收拾，等待父亲他们到来。”

王立就走出来对大家说：“乡亲们散了吧！我们正在想办法找医生给王元帅治病，大家在这里吵吵嚷嚷的，会加重他的病情的。”

他一连说了好多遍，老家人也出来说，林容也带头先走了，大家这才散去。

林容回到家里，算算日子，老家离仙侣山不太远。王立护送元帅一路赶过来，下水船虽然快，但是上岸以后担架抬上山走得慢。丈夫骑马跑得快，不过全家搬迁总要收拾整理一些东西，最快也要明天下午吧！不管怎么样，总要先做准备，幸亏家里已经打扫干净，父母来了也不能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打起精神，去街市上买了些菜，晚上早早地睡，准备第二天迎接全家人的到来，

与娘家人相聚的欢欣让她得到鼓舞，意外睡得很香，朦胧之中，听到鸡叫，还有纷沓的脚步声，跟着卧室门被敲响，问了一声谁呀！听到丈夫的声音。说我们回来了。

这么快？她赶紧下床，急忙开门，掌灯都来不及。卧室门在堂前一侧，客厅已经有亮光，那是陪护的一个小卒子开的大门，在客厅里已经把灯点亮了。灯下是两个白色的人影，吓了一跳，心猛地抽搐起来——丈夫披麻戴孝，他后面还一个年轻人也披麻戴孝，大事不好！一步跨出房门，没在意丈夫喊了她一声夫人，只听到后面那个人喊她一声姐姐，这不正是弟弟林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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