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女中豪杰

几人刚走到一处，当下便有一个小太监缓缓走出，刘嬷嬷见次朝卫如蔓微微颔首，卫如蔓立即明白，这人怕也是顾元修安排的人，微微点头，跟在那人身后走。

那小太监声音尖细：“卫小姐，世子已经吩咐过了，让小的好好照顾好你们，您且放心，”

卫如蔓虽然原本心中不惧，然而此刻听到这话，心中还是很暖。仿佛此刻漫天飘扬的大雪如同春日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之后，宫门口又来了好几辆马车，卫婉兮上头跳了下来，抬头瞧着这巍峨的宫殿，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来。

“赶紧上来。”卫景荣提醒，“难道你还喜欢抛头露面不成？”

卫婉兮嗤笑一声，到底是轮到他们，这才不甘心的爬上马车。

“怎么？大哥你还是挺心疼我的嘛。”

卫景荣板着脸：“别嬉皮笑脸的。”

“真死板。”

早朝是在初三便恢复了，因而卫如蔓到达明阳宫的时候，里头倒是坐满大臣的女眷，众人按照品阶和大臣的级别被宫女引到位置上，卫如蔓第一眼便瞧见宁老夫人，当下朝其吐了吐舌头。

“怡臻，你给我过来。”赶巧的是，秦夫人就坐在她边上，瞧见秦怡臻躲在卫如蔓身后，也不管这给宫中的规矩，直接大声道。

奇怪的是，这一声喊，卫如蔓分明见到宫女和太监都见到了，还疑惑的转头看她，然而几乎就在见到她面孔的那一刻，面色大变直接视而不见。

“怡臻？为什么他们见到你母亲都吓了一大跳啊？”这话自然不是卫如蔓问的，而是素雨。

秦怡臻挑眉，很是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肯定的啦，他们以前想耍弄我母亲，都被整回去啦，嗯，我数数……”说话间，秦怡臻还真的很是认真的开始数着小指头，然后十分得意的展开让素雨看，“之前五年间被母亲整死的宫女和太监合起来有十五人哦，而且个个都不得善终呢，你说，他们怕不怕我母亲？”

素雨突然觉得身子一股恶寒，皱眉：“秦小姐，您这是认真的吗？”

便是如今凶狠如小姐，也没有设计害死过人啊。唯一一个够上边的秋霜，也是被别人害死的。

秦怡臻露出人畜无害的脸，很是肯定的点点头：“难道我一直在开玩笑吗？”

“好了。”卫如蔓含笑看向素雨，示意她安静，这才小声问秦怡臻，“怡臻，你母亲是不是还有其他身份？”不然一个寻常的户部尚书的夫人，就算秦大人再受圣上宠溺，也不能这般逃过惩处吧？

“那我就不知道啦。卫姐姐，你也知道，人家才十来岁。”

瞧着那嘟起装可爱的唇，卫如蔓一阵无奈，不过她心中也暗暗开怀，想起之前秦怡臻可是说过要保护自己的，今日她倒是想看看，究竟是谁敢欺负她。

毕竟是在宫中，只前面的喧闹之后众人也都安静下来，因为规矩，卫如蔓也没能去宁老夫人那边，正坐着觉得腿有些麻的时候，总算才从外头传来了喧闹声，提起精神往外看去，卫如蔓这才见到一群大臣簇拥着往里头走着，为首的正是宁相，而跟在宁相身边的，自然也有卫成锋。

相互行了一礼，一群人蜂拥落座，卫成锋瞧着后面只有卫如蔓一人，皱眉：“蔓儿，今日大殿之上可千万要谨言慎行，莫要出风头，知道吗？”

看来他依旧对之前入狱的事情恐惧不已，卫如蔓乖巧的颔首，刚想说什么，瞥眼见到宫门口一个熟悉的人影，皱眉：“父亲，您难道让大哥也来了吗？”卫景荣才刚回到卫家，卫如蔓如今还没确认他是不是还有其他苦楚，如今突然出现在宫中，由不得她起疑。

倒是卫成锋见了，脸上一喜：“这话怎么说的？你大哥可是我们卫府的嫡长子，自然是要来多参加的，怎么？有问题吗？”

父亲，你未免也太心急了些吧？

卫如蔓心中暗暗道，面上却保持着微笑，微微摇了摇头：“没事，蔓儿觉得父亲英明。”

这话卫成锋很是受用，然而斜方向的宁相见到卫景荣之后，也微微蹙眉，不过片刻他又舒展开，很是自然的跟身边的宁老夫人小声谈着。

不过一会儿，皇子公主们入座，卫如蔓等人连忙起身行礼，好在此刻大庭广众之下，即便卫如蔓已经感觉到了荣华公主与容嘉公主不善的目光，还有楚慕真和楚慕玉看好戏的揶揄，心中也是一片宁静，并没有涟漪。

少倾，九皇子带着一脸沧桑的顾元修进来，落座。紧接着是安乐公主，再然后，才是圣上的宠妃和皇后，当今圣上楚缙云则是去换下了龙袍，着一身锦袍过来的，众人山呼万岁万万岁，这才又重新落座。

“我大楚十几年风风雨雨，全赖各位大臣尽忠职守，岿然不倒，在这里，朕敬你们一杯。”楚缙云这皇帝当的也不啰嗦，进来就直接一杯酒，众人欣然举杯，一杯酒下，卫如蔓才听到大楚皇后那甜腻一般的声音：“皇上，哪有人一落席就开始喝酒的啊？今日宫宴可不比往日，多了好多女眷呢，若是个个都醉了，可不好安置啊。”

楚缙云笑笑：“可不是吗？是朕糊涂了，皇后说的是。”

这是卫如蔓第一次亲眼见到皇上，微微抬头瞥了一眼，倒是觉得这位皇帝与自己脑海中想象的完全不同，身上并没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反而带着一股江湖草莽之气，行事不拘小节，令人意外觉得有些亲近呢。

联想到这位皇帝当初也是带领着兄弟拼打下来的江山，这十几年来也并没有因为坐拥这万里山河便花天酒地沉溺于儿女情长中，因而这股子莽气没渐渐被消磨倒也不意外。

瞧了一眼边上的秦怡臻，见她丝毫不顾还在说话的楚缙云，伸手又取了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很是惬意的咬了一口，注意到卫如蔓的目光，她还善意的小声问：“卫姐姐，你要吃吗？”

饶是之前卫如蔓已经得知秦夫人极为彪悍，但此刻瞧着秦怡臻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一点不给楚缙云面子，吃的欢快，也是咂舌。这秦家一家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怎么就能这般嚣张呢？

看起来，是时候让江先生好好查一查了。

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卫如蔓面上却是带着几分笑意，微微摇头，示意她继续，这才又低头，一副低眉顺耳的样子，很是迷惑众人。她却是没见到，跟在容嘉公主身后的卫婉兮看向这边时，露出几许恶意来。

感觉身边卫景荣身子一颤，卫如蔓起疑：“大哥？”她轻声问。

卫景荣却是谨慎的看了一眼周围，发现没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三妹妹，待会儿你的注意，我瞧着刚才公主那边一直往这里看。”

卫如蔓疑惑的朝容嘉那边看，倒是真见到容嘉公主那嚣张的小脸上双眼正恶狠狠的盯着自己，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想着这位公主之前还言及她喜欢的是顾元修，卫如蔓心中便一阵恶寒。

“大哥放心吧，容嘉公主之前妹妹跟她相处过。”她就算是设计，也没赢不是吗？

卫如蔓打心眼里就怀疑在之前的安乐公主生日宴上容嘉公主受挫，如今在这大殿之上她还敢明晃晃的设计自己。要知道，如今大殿上不仅仅有宁老夫人，还有宁相啊。

然而刚说完这话，卫如蔓又察觉到一道视线，却是不如之前容嘉公主那般赤/裸/裸，带着一丝阴狠，她猛地转头，却依旧只看到容嘉公主幼稚的朝自己翻白眼。

难道是自己的直觉错了？

卫如蔓也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就在这时，楚缙云已经开始忆苦思甜了，言及雪灾一时，他当即表扬了甘愿捐出一半家产的卫成锋，听着卫成锋满嘴的“惭愧”，卫如蔓有些无奈。

官场上的人表面需得虚伪，卫成锋还真有些登峰造极了。

当楚缙云说起几位皇子共总捐助了十几万辆银子之后，众位大臣都哗然了，卫如蔓看向二皇子四皇子和七皇子，二皇子倒是一脸淡然，仿佛那些钱根本就不放在眼中一般，楚慕真嘴角抽了抽，到底是挤出一丝笑容来，就是七皇子楚慕玉的脸色是实在难看。

憋着几分笑，卫如蔓心中暗暗猜测着，如今几位皇子正是缺钱的时候，如何能肯将这些钱捐出来？怕不是顾元修和九皇子设计的吧？还是说，此事跟自己的外公宁相大人也有关系？

“最后，朕还需感谢一位女中豪杰，卫府的三小姐卫如蔓。”

来了，卫如蔓一听，当下皱眉，不过面上却带着几分笑意，见众人目光看来，微微颔首，缓缓起身。

“卫三小姐不愧是卫尚书的女儿啊，在我大楚遭此天灾之时，居然拿出五万两银子为京都的孤儿建一个家，不仅如此，听闻卫三小姐还请了教书先生去教导那些孩子，可有此事？”

卫如蔓微微抬头，瞧着楚缙云看来的眼神似有深意，心中微微一跳，面上倒是平静：“回皇上，自古便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臣女可怜这些孩子，终究还是不忍让其自甘下贱，不仅仅是读书，臣女还想着若是他们不喜欢读书，便是学一门手艺也是好的，长大后也好为我大楚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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