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家事

心中失望之极的卫如蔓难免想起那日宴会上安乐公主的神情，很显然，安乐公主怕是知道秦夫人身份的。然而她与安乐公主一开始便是仇敌，此时想从她这边获取信息有些困难，为今之计，也只得请刘掌柜多帮忙了，至少之前刘掌柜送到她手中的资料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否则卫如蔓定然能够留下深刻印象的。

“看来我是帮不到你的了。”赵泓钰语气有些失落，瞧着卫如蔓深吸一口气点点头，他又提起精神来，“对了，最近早晨你都不来得月楼买糕点吗？”

卫如蔓一怔，却是笑了笑：“你不会是因为当初我的一句话，天天等在这里吧？其实很多时候我只是在得月楼停留片刻，你大可不必如此，不过我倒是会经常去看看小宇他们，你若是有空的话，可以帮我多照顾一下他们。”

赵泓钰听着前头的话，极为郁闷的点点头，然而听闻后面的话之后，眼前就是一亮，连连点头。

出夏夜阁的时候，素雨依旧狠狠瞪了一眼赵泓钰，最后扶着卫如蔓下楼，弄得赵泓钰一脸无奈。

同刘掌柜说了几句话，卫如蔓很快上了马车回到卫府，陈嬷嬷早早便等候在柔云院中，此刻瞧着卫如蔓和素雨进来，这才连忙上前，同卫如蔓提醒着：“三小姐，老奴这次来主要是提醒三小姐，已经二十了，再过几日便是要过年了，小姐可是要请夫人回府？”

“这是自然的。”卫如蔓经这么一提醒，这才猛地发觉，时间居然过得这么快，不禁有些怔忪起来，她叹息一声，却是微微笑了，看向陈嬷嬷：“嬷嬷放心好了，明日蔓儿便亲自去宁府一趟，对了，还请嬷嬷明日一早去静思阁，蔓儿想跟祖母商量一下礼品的事情。”

陈嬷嬷连连点头，眼中尽是欣慰。

没想着三小姐居然不用提点，却是想了这么多，比起夫人来，实在是太让人省心了。

刚想着转身离开，卫如蔓想起一事，这才道：“对了，陈嬷嬷，我们府中丫鬟小厮还有促使婆子的衣服都做好了吧？几个姨娘那边我改日亲自去看看，可别亏待了他们。”

“三小姐请放心，新衣早已做好，姨娘那边也打点好了。”卫如蔓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静思阁内，老夫人这几日的心情很不错，平日里就跟周围的几个丫鬟婆子谈起那日生日宴上卫如蔓的惊人画作，每每总是感慨一声：“哎呀，当年还真是亏待了蔓儿丫头啊，若是早知道丫头这般争气，当年如何我也不会带着婉兮去的啊。”

天知道，在宴会上遇见熟悉的人，问起卫婉兮来，老夫人多想跟她们说一句：婉兮已经不是嫡女了。

然而家丑不可外扬，她只得忍着。

卫如蔓一进入静思阁就听到畅快的笑声，然后是老夫人迎接出来，瞧着卫如蔓披着披风，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嘴上依旧有着抱怨：“蔓儿，这大冷的天，祖母不是让你别来请安了吗？”

“祖母，蔓儿可不是单纯来请安的，昨儿个陈嬷嬷提醒了蔓儿，这眼见着再过十日便是除夕了，母亲现在却还在宁府呢，这总归是于理不合，蔓儿便想着今日过去宁府接人，顺道摆个早年。只是以往我们卫府和宁府从未有过往来，这礼品上蔓儿还真是不知要送什么，所以特意来请教祖母的。”

老夫人一听这话，当下便点点头：“也是了，今年的年居然这般快。”

感慨的同时，老夫人也是微微存着几分遗憾的。这阵子卫府实在是多事之秋，连一向不问家事的她也是频频被打扰，以至于原本早就该准备的年现在却是一点滋味也没有。

陈嬷嬷此刻匆匆从外头赶来，见着祖孙俩聊起来，这才规规矩矩站在一边。

“祖母，要不然咱们还是送茶叶算了，自然不是之前的那三大茶。”

老夫人一听，眼前一亮，转头看向阿紫，朝她点点头，这才看向卫如蔓：“蔓儿啊，你这么一说祖母可是想起来了，之前你二哥不是孝敬了祖母一盒茶叶吗？祖母还未拆开呢，等会儿让紫儿拿来看看，若是好茶，就当一样礼品了。”

卫如蔓自然是没意见的，这过年礼物不都是送来送去的么？也不在乎究竟多贵，毕竟宁家人不是那等势利之人。

那边服侍老夫人的嬷嬷听闻这话，当下便笑了起来：“三小姐可是不知，自打三小姐今早将茶叶送来之后，老夫人已经叫老奴将之前的茶叶全部收了起来，说是要好好的品尝一下三大茶呢。”

“多嘴。”老夫人面色含笑的斥责一声，又转头看向门口，原来是阿紫已经捧着一个盒子进来，放在老夫人身边的桌子上。

“哎，之前蔓儿你也是知道的，你二哥将这茶送来时，祖母正生着气呢，倒是没来得及打开，现在让我来……”盒子打开，老夫人突然猛地吸了一口气，鼻子微微耸动一下，面色有些不好看。

卫如蔓疑惑：“祖母，您这是怎么了？难道这茶叶有问题？”说话间，卫如蔓直接起身，却是发现老夫人猛地拄了一下拐杖，气愤至极的声音传来，“真真是气死了，这一个个的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这话说的在场的人都是一阵疑惑，老夫人却是恶狠狠的盯着门外，面色阴晴不定。

“祖母，您究竟是怎么了？”

手被缓缓拉住，卫如蔓这才确定，老夫人这不是因为自己震怒，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茶叶上，扫了一下却是没发现什么怪异的地方，不由越发疑惑了。

“哎……”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无奈摇头，“蔓儿，是祖母错了吗？当时你父亲一直说要严惩一下你二哥的，是祖母心疼你二哥，力保下他，只是却没想到，他居然是个白眼狼啊，我竟不知他居然对我生出了歹意，居然在这茶叶中添加了冤孽茶，可真真是恶毒至极。”

“祖母，莫不是您弄错了？”卫如蔓怎么都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如此敏锐，第一时间便认出了冤孽茶，当下很是无奈的仔细查看了一下茶叶，这才发现在那些褐色的茶叶中，似乎带着一点点红色的碎末，又仔细闻了闻味道，这才皱眉：“祖母，难道是这些碎末？”

“哼，不是这些是什么？想不到我们卫府居然养出了两头白眼狼，婉兮便算了，但是景耀可是我们卫府唯一的男丁了。”

卫如蔓有些不满：“祖母，大哥不是还在么？只是没回来而已。”

“你这傻丫头啊。”老夫人似是想起了什么来，当下老泪纵横，看着卫如蔓道，“三年前你大哥离开卫府，之后便是音讯全无，一年后我们派人去调查，最后却是发现一处山崖下的尸体上有你哥的玉佩，打从那日起，你母亲便越发心冷，不理会其他事情，而是整日里烧香拜佛，怕是还后悔当初答应让老道将你大哥带走呢。

卫如蔓还是头一次知道这些，当下愣住，良久之后才感觉呼吸都有些不畅，问：“祖母，您说的这些是真的，而不是糊弄蔓儿的？”

提及这件事，边上的嬷嬷也是一阵感慨。

“三小姐，此事的确是千真万确的，老奴可以作证。若是三小姐不信的话，大可直接问夫人。”

卫如蔓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呆呆的问：“所以，蔓儿已经没有了大哥么？”原来，在过去的三年中，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难怪母亲的脾性大变， 也难怪父亲越来越看重卫景耀，卫如蔓的手摸上眼睛时，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经流了许多泪。

陈嬷嬷瞧着有些不忍，当下上前安慰：“三小姐可莫要伤心了，此事不是还未确定么？那尸体摔在山崖下，估计是已经成了碎块 ，我们根本就无法辨别，三小姐，你要相信，大少爷肯定会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活着的。”

老夫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化作一阵叹息：“罢了罢了，卫家这么大的摊子终究不能交给一个庶子，看起来改日还是得让你父亲狠狠心了，多整治一番，或许耀儿会变得聪明一些。”

卫如蔓却是听出来了，老夫人两三句便自动排除了话卫景耀对她下毒的可能性，用老夫人的话说：“耀儿平日里就不见得脑子多灵光，这方法怕是他不会考虑的。更何况，你祖母我还从未得罪过耀儿，他没可能要毒死祖母的。”

仔细想想卫景耀的性子，的确是个胆小的，大约做的最疯狂的事情便是秋霜这件事了吧？

“拿这些茶叶如何处理？”卫如蔓懊恼的看向茶叶，此刻却是多了几分庆幸，“幸亏今日是祖母在这里，否则若是将茶叶真的送到宁府，怕是后悔莫及了。祖母，您真是火眼金睛，厉害。”

老夫人叫卫如蔓这么一撒娇，倒是忘记了之前还在生气卫景耀的事情，当下点点头，这茶叶自然是不算的，两人商量来商量去的，好一会儿这才决定礼单，卫如蔓趁机问老夫人：“祖母，你说是不是有这种可能，其实是大哥身上的配饰被人抢了，那人失足落入悬崖？”

这问题问的卑微，卫如蔓只感觉那眼泪一直在眼中徘徊，她多想有个可能，然而之前老夫人却是给了重重的一掌，完全打消了她的期望。

所以，这一世她注定是也没有大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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