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巷异客**
清明寅时三刻,浮生居的门被一阵带着纸灰味的风吹开。
我拨亮油灯,看见门槛上蜷着个浑身湿透的小姑娘。她约莫七八岁年纪,藕荷色棉袄上沾满泥水,怀里紧抱着个铁皮饼干盒。最诡异的是,她发间别着的白纸花正在雨中舒展——那分明是丧事用的纸扎,此刻却像活物般开合着花瓣。
"囡囡找阿爹..."她抬起脸,瞳孔里映着两簇幽绿的鬼火,"他说在茶铺等我。"
青龙从房梁探下爪子,龙须扫过女孩的衣角:"民国二十六年的料子...小丫头,你从哪里来?"
女孩指向窗外——雨幕中的巷子突然扭曲变形,青石板路尽头竟浮现出1937年的街景:黄包车、灰布长衫、贴着"当"字的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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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铁盒遗珍**
饼干盒里装着:
- 半块发霉的杏花楼月饼
- 泛黄的《申报》剪报(1937.8.14,标题《沪上名医免费施诊》)
- 张被血浸透的船票(上海至香港,1937.11.15)
"阿爹说,等治好最后一批伤兵,就带囡囡坐大轮船..."女孩掰开月饼,霉斑里钻出几只活生生的蓝蝶,"可是穿黄衣服的人把医院炸了..."
我突然按住她冰凉的手腕——那皮肤下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细密的符咒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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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往生门诊**
循着蓝蝶的磷粉,我们找到家早已废弃的教会医院。
地下室的手术台上,积灰的医疗器械整齐排列着,仿佛随时准备接诊。墙上钉着张值班表,1937年11月那栏仍用粉笔写着:"顾医师,值夜,备云南白药三箱。"
"不是普通的亡魂。"青龙用爪子划开空间裂缝,"整座医院都被做成了'往生门诊'..."
裂缝中,穿白大褂的医生们正忙碌地穿梭,担架上躺着各种残缺的"伤员"——有被炮火撕裂的报童,缺了半张脸的卖花女,甚至还有胸口插着日军军刀的修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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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仁心渡**
女孩的饼干盒突然自动打开,月饼屑化作无数蓝蝶飞向手术台。
每只蝴蝶停驻处,就有一道伤口开始愈合。当最后一只蓝蝶落在主刀医师胸前时,他忽然抬起头——那张被烧毁半边的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滚下泪来。
"阿爹!"女孩尖叫着扑过去,却在触碰的瞬间穿过了虚影。
我这才看清,医师的白大褂口袋里插着张照片:穿藕荷色棉袄的小女孩,站在香港码头上微笑。照片背面写着:"吾女阿沅,平安抵港,勿念。"
(上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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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上文)
**第五章 两地书**
用蓝蝶磷粉煮的"通冥茶",让我们看到更多真相:
1937年秋,顾医师送独女随亲友赴港避难,自己留下救治伤员。11月14日夜,他在炸弹落下前将最后一批伤员转移,自己却被困火场。弥留之际,他用血在值班簿上写道:"告诉阿沅,阿爹食言了..."
而香港那边,小女孩始终不信父亲已死,每年清明都往海里扔装信的饼干盒——直到1941年日军攻港,十二岁的她死在逃难船上,怀里还揣着没写完的信。
"所以这对父女..."紫砂壶颤抖着吐出一片杏花瓣,"一个困在医院,一个漂在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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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雨中断桥**
清明午时,我们在黄浦江与维多利亚港同时点燃引魂香。
青烟中浮现出一道由病历纸和船票铺成的桥。顾医师牵着穿藕荷色棉袄的小阿沅,从桥那头蹦蹦跳跳地跑来;而长成大姑娘的阿沅魂魄,正从另一头拎着皮箱匆匆赶来。
就在他们即将相遇的瞬间,一阵咸腥的海风突然刮来——
"不好!"青龙的龙角迸发金光,"是当年击沉阿沅船只的鱼雷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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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杏花渡**
千钧一发之际,我砸碎浮生居所有的青瓷盏。
瓷片落入水中化作莲舟,1937年的病历与1941年的家书自动折叠成船帆。顾医师突然从白大褂里掏出手术刀,划开自己魂魄的心口——当年他藏在胸腔里的,竟是包完好的香港杏花楼月饼。
"阿沅最爱吃的..."他将月饼抛向惊涛,"爹爹这次没食言。"
月饼在浪尖碎成星芒,怨气消散处,父女三魂终于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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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 雨霁**
雨停时,废弃医院旧址开满了杏花。
市民们传说,每年清明若在树下放铁皮饼干盒,第二天会变成装满新鲜月饼。而我的账本上,多了行混合着沪港两地口音的留言:
【顾氏父女诊金已付:杏花种子三粒,民国旧梦一场】
浮生居的屋檐下,那窝雏燕正啄着不知从哪衔来的蓝蝶。蝴蝶翅膀上,隐约可见"平安"二字——正是当年小女孩没写完的信的落款。
【清明篇·完】
作者森晓:梨花风起正清明,万物清洁而明净。生死如四季,轮回皆风景。
作者森晓:祝大家清明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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