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流萤誓
暮春的流萤初现,像碎钻撒在镇国公府的芙蕖池上。我穿着谢承渊新送的月白纱裙,裙摆绣着他特意叮嘱的并蒂莲,站在九曲桥边等他——今日他说要带我去看“夏日限定的美景”。
“在想什么?”熟悉的沉水香袭来,谢承渊从身后环住我腰,指尖替我别正被风吹歪的金凤步摇,“可是怪我今日下朝晚一了?”
我望着他眼底倒映的流萤,忽然转身将脸埋进他胸口:“太子的事……是不是很棘手?”
他身子僵了僵,随即轻笑,抬手召来暗卫。沈砚捧着个檀木匣跪下,匣中竟是枚刻着龙纹的铜模——正是私铸铜钱的证物。
“今早户部尚书忽然暴毙,”他指尖抚过铜模纹路,“这东西,是从他书房暗格里搜出来的。”
我攥紧他袖口,想起昨夜整理的父亲兵书,其中一页用朱砂批注着“南诏铸币之术”。刚要开口,谢承渊忽然捏了捏我鼻尖:“先不想这些,带你去个地方。”
他打了个响指,芙蕖池四周忽然亮起千百盏琉璃灯,形状各异的流萤灯浮在水面,与真萤交相辉映。我惊呼出声,看见湖心小筑的檐角垂下串串水晶帘,每颗水晶里都封着只栩栩如生的流萤。
“记得你说过,十岁那年在慈恩寺看见流萤,想捉来给岳母看。”谢承渊执起我的手,踏上浮桥,“后来我让人寻了西域秘术,将流萤封在水晶里,这样便永不熄灭。”
水晶帘在夜风中轻响,像母亲当年摇的拨浪鼓。我望着满池流光,忽然想起兵书里夹着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承渊说,等知意及笄,要带她去看最美的流萤。”
“谢叔叔……”我转身时,他忽然单膝跪地,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头是枚精巧的金丝软甲,甲片上用红宝石嵌着朵莲花,正是我上次在兵器谱上随意指过的样式。
“知道你不爱穿笨重护甲,”他握住我手,将软甲轻轻套在我小臂上,“便让人用南海鲛人丝混着金丝织成,可抵普通刀剑。”他抬头看我,眸中流萤跳动,“知意,我曾答应过岳母,要护你周全。如今更想告诉你——”
他忽然吻了吻我腕间玉镯,声音低哑如琴:“我心悦你,无关责任,只关风月。愿以余生为聘,换你一世相伴。”
流萤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星。我望着这个铁血权臣眼底的温柔,忽然想起他书房暗格里的画像——母亲旁边的少年,也曾用这样的眼神,望过檐角的流萤。
“我也心悦你。”我俯身替他拂去肩头流萤,“从你替我捉蜘蛛那年起,就心悦了。”
他猛地起身将我拥入怀中,吻落在发顶、眉梢,最后轻轻含住我唇角。琉璃灯映得他侧脸柔和,我攥着他腰间玉佩,忽然明白——有些缘分,早已在时光里埋下伏笔,只等风来,便开出满树繁花。
亥时三刻,我们在小筑里对饮青梅酒。谢承渊忽然指着池面轻笑:“看,是并蒂莲开了。”
我顺着他目光望去,果然见两朵白莲并蒂而生,花瓣上还沾着流萤灯的光。正要开口,忽闻沈砚在外禀报:“大人,阿林招了,说幕后主使……是东宫的刘内官。”
谢承渊眸色一冷,刚要起身,我按住他手背:“先别急。”我取出父亲的兵书,翻到南诏铸币那页,“你看这里,父亲说南诏人铸币时会在铜模刻上‘巽’字暗纹,方才那枚铜模……”
他瞳孔骤缩,立刻取来铜模查看,果然在龙纹爪心发现极小的“巽”字。忽然握住我手,眼底有光:“知意,你父亲当年之所以被陷害,怕是因为发现了太子与南诏勾结的证据!”
我攥紧兵书,指尖触到内页夹层。抽出时竟是张泛黄的密信,落款是“周临之父”——原来当年定北将军是被太子威胁,才调换了父亲的弓弦。
“明日早朝,便将这些呈给陛下。”谢承渊将我轻轻搂进怀里,“从此后,无人再能伤害你与沈兄。”
窗外流萤渐散,池中并蒂莲在月光下舒展花瓣。我靠在谢承渊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仰头看他。
他轻笑,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好。以后你的仇人,我来灭;你的心愿,我来圆。你只需在我身边,做个无忧的小傻子。”
我掐了掐他腰,换来他低笑出声。流萤灯在风中轻轻摇曳,映着满室温馨。这一晚,我们相拥而坐,看流萤舞过琉璃盏,听彼此诉说十年间未说出口的心意。
原来最动人的爱情,不是乍见之欢,而是久处不厌。是你在我懵懂时守护,在我成长时陪伴,最终在流萤漫天的夜里,牵住我的手,说“余生请多指教”。
而我,终将与我的权臣大人,在这波云诡谲的朝堂与宅斗中,并肩而立,共赏人间烟火,同守一世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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