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暗格迷影
婚后第三日,谢承渊去枢密院点卯前,特意绕到厨房叮嘱厨子炖了冰糖雪梨羹。我捧着鎏金暖炉坐在临湖小筑,看他玄色大氅消失在九曲桥尽头,指尖不自觉摩挲着腕间玉镯——昨夜他替我揉肩时,指尖曾划过这镯子内侧的刻字,眼底闪过一丝痛楚。
“姑娘,老爷让您去书房整理些旧书。”柳儿抱着一摞古籍进来,忽然压低声音,“方才我看见周府的马车在街角徘徊,怕是……”
“无碍,有镇国公府的暗卫在。”我翻开《齐民要术》,书页间忽然掉出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母亲的字迹:“承渊亲启,今日知意会叫你谢叔叔,瞧你耳尖都红了……”
心口忽然发烫。我攥着纸笺起身,目光扫过谢承渊的书桌,忽然注意到镇纸下露出的半片莲花纹——与我颈间玉佩纹路相同。
暗格开启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匣中放着幅卷轴,展开竟是母亲的画像,她身着湖蓝襦裙,腕间戴着那枚羊脂玉镯,身旁站着个穿青衫的少年,腰间玉佩隐约可见“承渊”二字。
“姑娘?”柳儿的声音惊得我手一抖,画像掉在地上,露出匣底的密信。
信笺上朱砂批注触目惊心:“沈兄战死当日,弓弦无故断裂,经查乃定北将军府所购劣质牛筋……”落款是谢承渊的字迹,日期竟在母亲离世前三月。
“原来父亲的死……”我指尖发颤,忽闻廊外传来脚步声,忙将画像塞回暗格。
“怎么在这儿发呆?”谢承渊带着一身寒气进来,发间还沾着细雪,“手这么凉,怎么不叫人添碳?”他解下大氅披在我肩上,忽然瞥见我攥紧的纸笺角。
我仰头看他,喉间像塞了团棉花:“谢叔叔可还记得,母亲临终前说过什么?”
他身子一僵,指尖轻轻抚过我耳后朱砂痣:“她说‘知意性子倔,你莫要欺负她’。”忽然轻笑,“那时你攥着我的衣角哭,像只炸毛的小兽。”
我拿出母亲的纸笺,看他耳尖泛红的模样,忽然想起画像里的少年——原来他早已心悦母亲,却因辈分差而隐忍,后来将这份心意,全都给了我。
“明日陪我去慈恩寺吧。”我将纸笺收进袖口,“想给母亲上柱香,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他眸色 soften,忽然低头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好。明日我让厨房备些你母亲爱吃的糖蒸酥酪。”
戌时三刻,我捧着热粥去书房,忽闻暗卫禀报:“大人,周府王氏买通了醉仙居的厨娘,欲在明日膳食里下鹤顶红。”
谢承渊指尖叩了叩桌案:“按计划行事。”他转头看见我,眸中冷意尽褪,“怎么过来了?手这么凉。”
我将粥碗推给他,故意凑近看他耳尖:“听说有人要谋害我,谢叔叔不打算教教我怎么防身?”
他低笑,忽然握住我手腕,带着我演练防身招式:“若有人递来吃食,先要看杯沿是否有缺口——像这样。”他指尖划过我掌心,“若遇危险,就按这个穴位,暗卫会立刻出现。”
我闻着他身上的松香,忽然想起密信里的内容:“父亲的弓弦……是周临父亲换的?”
他动作顿住,良久才叹口气:“当年定北将军受奸人蛊惑,以为沈兄挡了他儿子的仕途。你母亲察觉端倪,想告诉我时,却……”
我攥紧他的袖口:“所以你才娶我,既是护我,也是替母亲报仇?”
他忽然捧住我脸,目光灼灼:“起初是想护你,后来……”他喉结轻动,“见你在宴上摔碎茶盏时眼里的光,便想将这天下最好的都捧给你。知意,我心悦你,无关其他。”
窗外雪粒扑打窗纸,我望着他眼中倒映的烛火,忽然踮脚吻了吻他唇角。他浑身一震,随即将我轻轻按在书案上,吻落在眉心、眼角,最后辗转至唇间,带着克制的温柔。
“明日去慈恩寺,”他抵着我额头轻笑,“便告诉岳母,她的女儿,我会用性命护着。”
次日清晨,我戴着谢承渊送的珍珠帷帽上轿。行至朱雀街时,忽然有卖糖画的老翁撞上来,柳儿刚要呵斥,我瞥见他袖口的莲花暗纹——是镇国公府的暗卫。
“姑娘,前方有刺客。”他低声道。
谢承渊的马车忽然停在旁边,他掀开车帘,眸中闪过一丝紧张:“到我车上来。”
我刚坐定,就听见箭矢破空声。谢承渊将我护在怀里,袖中甩出的袖箭精准射中刺客咽喉。我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忽然想起昨夜他说“若有一日你怕了,我便带你去江南”。
“怕吗?”他替我拂去头上草屑。
我摇头,攥紧他腰间玉佩:“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他忽然轻笑,指尖替我理了理帷帽:“傻姑娘,以后不管去哪儿,我都在你身边。”
慈恩寺的银杏树下,我将糖蒸酥酪供在母亲碑前。谢承渊握着我的手,郑重叩首:“岳母放心,知意不会再受半点委屈。”
风起时,碑前的香炉轻轻晃动。我望着谢承渊侧脸,忽然明白——有些爱,早已跨越生死与时间,从十年前的惊鸿一瞥,到如今的十指相扣,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回程路上,谢承渊忽然从袖中取出个檀木匣,里头是支累丝金凤步摇,凤嘴里衔着颗鸽血红宝石:“昨日见你盯着三公主的步摇看,便让人仿了支。”
我望着那红宝石映出的他的眉眼,忽然想起母亲画像旁的题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原来这世间最动人的情诗,从来不是笔墨写就,而是一个人用半生时光,为你筑起永不崩塌的城墙,让你在他的掌心里,做最幸福的人。
而我,终于等到了我的一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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