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诚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刺入太阳穴,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他颅骨上钻孔。
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皮三的声音变得忽远忽近:"少爷?少爷您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我先回去..."他勉强挤出几个字,跌跌撞撞地穿过人群,有个孩童追逐的风车擦过他眼前,旋转的彩条突然化作血色漩涡。
拐过街角时,林诚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不得不扶着斑驳的砖墙呕吐,恍惚间,他看见墙缝里钻出一株苍白的花,花瓣上凝着露珠似的血滴。再定睛看时,那不过是寻常的野蔷薇。
家门前的石阶在视线里扭曲变形,他几乎是爬着进了屋子,木门在身后"砰"地自动闭合。昏暗的屋内,供桌上的财神像双眼泛着诡异的红光,琉璃眼珠里竟映出千乌山庄圣女的身影。
"啊——"上发出一声困兽般的低吼,重重栽倒在硬板床上,霉味的被褥间突然涌起淡淡的莲香,他涣散的瞳孔里浮现出支离破碎的画面:
漫天飞雪的悬崖边,白衣女子胸口插着半截断剑,鲜血在雪地上绽开红梅,她颤抖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唇间溢出的血沫染红了月白色的衣襟...
古寺残阳里,女子戴着镣铐的腕骨瘦得惊人,她将一枚玉簪塞进他手中,身后是冲天火光,簪头雕着的并蒂莲沾了血,在夕照下像烧红的炭...
“付悦瑶...卫墨嫣..."他在剧痛中无意识地呢喃,指甲抓破了粗布床单,他看见自己前世握着的染血婚书,看见更早一世在月老祠系上的红绳寸寸断裂。
每一个轮回里,那双秋水般的眼睛都会在生死之际这样望着他,带着同样的眷恋与决绝。
床头的铜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镜中倒映出的不是林诚痛苦扭曲的脸,而是一片尸横遍野的战场,硝烟中有白衣女子染血背影。
剧痛达到顶峰时,他恍惚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叹:"这次...该换我保护你了..."声音与记忆里那个叫他"景曜"的声音完全重合。
当少年从混沌中惊醒时,屋内早已一片漆黑,月光透过破窗斜斜地铺在床前,在地上投出个扭曲的鬼影。他撑着床板起身,后颈处黏腻的冷汗浸透了粗布枕巾。
“我怎么会睡着了.......”他喃喃自语,指尖触到额头上冰凉的汗珠。
"梆——梆——"更夫的梆子声穿透夜色,"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这声锣响像根银针刺入太阳穴,林诚猛地想起白日里那老道士的话,他胡乱用冷水抹了把脸,扭头就要出门,推开门的瞬间,夜风裹着槐花香扑面而来,却莫名带着股铁锈般的腥甜。
他沿着城墙根疾行,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在一处隐蔽的狗洞前,他犹豫了片刻——这是小时候和皮三偷溜出城玩的秘密通道。
钻出去时,尖锐的石棱刮破了衣袖,当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青城镇外本该是黑松林的地方,此刻竟矗立着一座灯火通明的繁华小镇!
千百盏莲花灯悬浮在半空,琉璃灯罩里跃动的不是烛火,而是流转的星辰。
"这...怎么可能..."林诚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城墙。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真实得刺骨。
"客官来碗元宵?"提着莲花灯的小贩突然凑到跟前,他侧身想走,迎面却撞上了卖糖人的摊子,糖稀浇铸的龙凤在灯火下晶莹剔透,卖糖人的老者笑呵呵举着个女子糖人:"公子看这个像不像你心上人?"
他推开老者,跌跌撞撞挤进人潮,绣着金线的袍角与粗布衣衫摩挲出沙沙声响,卖艺的猴儿戴着青铜面具翻跟斗,喷火的艺人吐出青色火焰凝成莲花。这一切都透着诡异的熟悉,仿佛他曾在某个时空中见过这般景象。
人群突然静止了。
举着风车的孩童悬在半空的脚迟迟不落,糖画老人勺中金黄的糖浆凝成琥珀,一对面容模糊的男女从定格的众生中走来,男子剑眉星目,一袭靛青长衫,腰间悬着白玉佩;女子白衣胜雪,发间只簪一支银步摇。
那男子的容貌与林诚有九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武之气,而挽着他手臂的...分明就是他白日里见过的千乌山庄的圣女!
女子正仰头对着男子说着什么,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当他们经过林诚身边时,男子突然停下脚步。
林诚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像被无形的手扼住。男子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逡巡,忽然轻笑:"像,真像。"
白衣女子突然松开男子的手臂,独自向前走去,林诚看到,那女子松开男子的手臂时眼中竟滑出了两行血泪。
男子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一枚温润的玉佩拍在他掌心,玉佩触肤生温,正面雕着盘龙,背面刻着"景曜"二字。
"这一世,别负她。"话音未落,平地骤起狂风,花灯熄灭,楼阁倾塌,所有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扭曲破碎,林诚死死攥着玉佩,感到天旋地转——
"砰!"
后背撞上硬物的疼痛让他回过神来,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照亮了眼前斑驳的神龛。
蛛网密布的供台上,一尊彩漆剥落的神像正低眉俯视,那眉眼、那轮廓...分明就是方才街上的青衣男子!
玉佩在掌心突然发烫,林诚颤抖着抬头,发现神像的右手竟保持着递出物品的姿势,而更骇人的是,供台上积尘中有一个新鲜的凹痕,形状与他手中的玉佩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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