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如锈蚀的细针,扎在「永夜古董店」的彩色玻璃上。苏妄将最后一幅画作价抵给店主时,瞥见橱窗里的青铜镜 —— 镜面映出的不是他苍白的脸,而是某种长满触须的巨眼生物,正从他肩后探出头来。
“这幅《星轨》我要了。” 低沉的嗓音混着雨声,店主沈墨从阴影中走出,指尖抚过画布上扭曲的星云。他穿着维多利亚时代的高领衬衫,袖口绣着苏妄看不懂的星象符号,而在苏妄的「真实视觉」里,那些符号正渗出暗紫色的黏液。
“你能看见它们,对吗?” 沈墨突然按住他握画笔的手,凉薄的指尖触到他手腕内侧的青色血管 —— 那是长期目睹不可名状之物导致的「理智侵蚀」征兆,“三天前,你在码头看见的‘灯塔看守人’,其实是正在孵化的深潜者幼体。”
苏妄猛地后退,撞翻了摆满骨殖的陈列柜。那些他以为是羊骨的物品,在真实视觉中竟是某种多足生物的蜕壳。沈墨轻叹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怀表:“月相今晚就会变成‘黑潮之兆’,而你……” 怀表盖内侧刻着扭曲的星图,“是我等待百年的‘星之容器’。”
记忆突然被撕开缺口:三个月前,苏妄在旧书店捡到一本《拉莱耶文本》残页,上面的文字自动钻进他眼底。从那以后,他总能看见街道裂缝里的触须、人群中行走的人面鼠身者,还有每晚出现在他梦境中的戴王冠巨像 —— 那东西用气泡般的语言说:“我们的新娘在永夜中等待。”
“1900 年,我为了阻止‘星之眷族’降临,与古神签下共生契约。” 沈墨解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蠕动的星型疤痕,“现在需要一个纯净的‘视见者’作为容器,而你的画笔能具象化不可名状之物,正好用来……”
天花板突然渗下墨绿色液体,苏妄的真实视觉中,整个古董店正在变成某种生物的腹腔。沈墨迅速扯开丝质窗帘,月光照在他身后的青铜祭坛上,那里摆放着与橱窗中相同的镜子,镜面映出苏妄被触手缠绕的倒影。
“握住我的手。” 沈墨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用你的画笔刺入我的心脏,这样古神的意识就会转移到你体内,而我……”“而你就能解脱?” 苏妄握紧画笔,笔尖对准他跳动的心脏,却在触到皮肤时看见他的记忆 ——1900 年的暴雨夜,沈墨抱着染血的《拉莱耶文本》冲进古董店,身后跟着浑身黏液的求婚对象,那个女孩的真实形态,竟与苏妄梦中的巨像有七分相似。
“你才是容器。” 苏妄的画笔转向自己心口,真实视觉中,沈墨的星型疤痕正在与他手腕的青色血管共鸣,“百年前你替她承受诅咒,现在我来替你。” 墨绿色液体突然凝结成冰晶,苏妄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里,他们重复着献祭与被献祭的循环,而每次他都会在最后一刻,将画笔刺入自己心脏。
“为什么要救我?” 沈墨的指尖穿透他的肩膀,触到正在成型的星核,“你知道这意味着你将成为古神的新娘,永远在宇宙中漂流。” 苏妄笑了,他的真实视觉正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沈墨眼中倒映的自己 —— 不再是被恐惧扭曲的脸,而是带着温柔笑意的凡人。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比任何古神都要温柔。” 画笔没入心脏的瞬间,苏妄吻住沈墨冰凉的唇角,尝到铁锈与星尘的味道。古董店在强光中崩解,他最后看见的,是沈墨百年未笑过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的、破碎的笑容。
当沈墨在废墟中醒来时,手中攥着苏妄的画笔。远处的海平面上,某个巨大存在正在升起,而他的星型疤痕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名指上突然出现的银戒,戒面刻着苏妄画过的星轨。
“原来我们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为了这次的分离。” 他对着黎明举起画笔,笔尖渗出的不再是颜料,而是带着温度的金色血液,“但我会找到你,在千万个宇宙里,哪怕你已变成星穹下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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