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淹没了村庄。
不是温柔的细雪,而是裹挟着尖啸的暴风,将月光撕成碎片。十岁的朔夜蜷缩在神社地窖的木箱里,透过缝隙盯着外面——父亲的头颅正滚落在雪地上,血还没来得及渗入雪中,就被冻结成一串猩红的冰珠。
“快逃…朔夜…带着晴太…”母亲最后的呼喊戛然而止。
她死死捂住身旁七岁弟弟的嘴,掌心沾满泪水结成的冰碴。地窖外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像被掐断喉咙的雀鸟。那些“东西”来了,踩着族人凝固的血,每一步都让积雪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嘻嘻,这就是御霜一族的末路吗?”
女人的声音,清冷如冰锥刺入耳膜。朔夜从缝隙中窥见一抹白影——长发如瀑的鬼悬浮在半空,指尖凝结出剔透的冰晶。不,那不是冰晶,朔夜浑身发抖,那是父亲的眼球,被寒气雕琢成六棱雪花,在鬼的掌心幽幽旋转。
血鬼术·千雪柩。
冰晶雪花骤然爆裂,母亲的躯体瞬间被无数冰刺贯穿,如同一朵扭曲的冰莲。朔夜咬破嘴唇,稀薄的血液在齿间冻成冰沙。不能出声,不能呼吸,连眼泪都会变成致命的线索。可怀中的晴太动了,他摸索着摘下左耳的冰棱耳坠,塞进姐姐颤抖的手心。
“姐姐…活下去…”
地窖的木板轰然炸开。
朔夜只来得及将晴太推出地窖,自己却被鬼的冰爪掐住咽喉提起。如此近的距离,她才看清鬼的面容——和自己一样的冰蓝色瞳孔,眼尾却绽开霜花形状的斑纹。
“可怜的小东西。”鬼的吐息冻僵了朔夜的睫毛,“你的血闻起来真甜…无惨大人会喜欢的。”
地窖外突然传来晴太的哭声。
鬼的手腕微微一滞。
朔夜在这一瞬做出了此生最疯狂的决定。她攥紧耳坠刺入掌心,稀血混着家族代代相传的御霜之力爆发,寒气顺着鬼的手臂逆流而上。鬼尖叫着甩开她,而朔夜借力扑向地窖角落的神龛——那里供奉着家族传承的“雪神镜”。
镜面映出鬼狰狞的脸,也映出朔夜决绝的眼神。
“以雪神之名…封!”
她将耳坠狠狠砸向镜面。
天地骤暗。
等朔夜恢复意识时,暴风雪已停。月光流淌在寂静的村庄里,所有尸体都保持着惊愕的表情,被永恒冻结在冰棺之中。她躺在一面巨大的冰镜中央,耳坠深深嵌入胸口,皮肤下蜿蜒着蛛网般的冰纹。
“还活着吗…”
蒙着水纹羽织的男人蹲下身,日轮刀柄的铃铛轻响。他试图抱起朔夜,却被她身上的寒气灼伤手掌。
富冈义勇沉默片刻,解下羽织裹住女孩。
“睡吧,”他低声道,“等春天来了,再为重要的人哭泣。”
朔夜没有回答。
她蜷缩在冰镜的残骸里,像一只被冻住魂魄的幼兽。唯有掌心紧握的铃铛是温热的——那是晴太被掳走前,偷偷系在她腰间的饯别礼。
铃舌早已冻裂,注定再也不会作响。
(序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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