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城的残垣在锈雨中呜咽,青铜锁链簌簌抖落的罪骨砖碎屑混杂着血珠,在狂风里织成猩红的罗网。
裴无咎石化的左臂,已蔓延至咽喉,青灰色的金属裂纹顺着爬上唇峰,每一次呼吸都会,震落细碎的砖沙,涑嚣挥剑斩断第七重锁链之时,剑锋突然凝滞——链环内侧刻满了《山河策》第七章的残篇,字迹正被锈雨腐蚀成蜿蜒血线。
"沧溟教蚀文咒…咳…"裴无咎残存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撕裂的鲸骨血图中迸出三千青铜麦穗,麦芒刺穿石化的左臂,暗金色汁液顺着麦秆逆流而上,青灰石纹如麦壳般剥落,露出下方游动的《寂剑诀》招式图,涑嚣旋身避开坠落的镜光碎片,瞥见其中一块残镜映照着十六岁雨夜——缠金软尺卡在自己新愈的膝伤里,裴无咎正将霉变的麦芽糖塞进他紧咬的牙关。
沧溟教主的虚影,自沸腾的青铜海升起,七十二柄血纸剑,割裂了天边的雨幕,裴无咎新生左臂,的麦纹突突跳动,暗金血管里爆出谷物裂壳的脆响:"震位!三丈!"涑嚣踏着《踏浪痕》中的“凌空七步”,足尖点在坠落的青铜锁链上借力,第七步落下时喉间腥甜上涌,却见缠金软尺卷住他渗血的手腕,鎏金刻度注入温润的内力:"省着点气力…赌局才到中盘…"
枯萎的青铜麦田突然疯长,万千麦穗自动弯折成弓,裴无咎撕下染血的衣摆抛向空中,燃烧的灰烬里浮出,二十四节气骰虚影,芒种骰的翡翠光芒大盛,麦粒离弦箭雨般迎击血剑,每一粒命中了的,都在空中炸出槐花香气,飘啊飘——那是二十年前泡过骰子的槐花蜜,此刻却正从裴无咎的重瞳深处渗出。
"真骰可是在地牢,砖缝埋了二十年?!?!"涑嚣的剑气劈开浪涛下的青铜棺,棺中骰子泛着,温柔的琥珀色光晕,赝品骰在沧溟教主心口炸裂时,海底传来一阵阵古老而又圣神的鲸歌,裴无咎扯下半截锁链熔成青铜镰,刃口流转的《山河策》光影割开雨幕,七十二面无咎镜,自废墟缓缓升起,镜中无数个裴无咎,正在向涑嚣嘴里塞糖——七岁转折街角处,踮脚的稚童、十六岁地牢里染血的囚徒衣袍、二十岁鲸渊证道醉卧的狂士…镜群汇聚成光柱,将教主钉死在青铜漩涡中。
新生左臂的麦纹突然爬向心口,裴无咎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赌盘:"利息…该收了…"涑嚣接住下坠的挚友,发觉他体温正被暗金纹路吞噬,九霄城最后一根青铜柱轰然倒塌,缠金软尺残片燃烧成第八章标题,灰烬里半块霉糖霜晶犹存,与二十年前塞入喉间的那块纹丝不差。
海底升起的青铜麦田里,万千麦穗凝结袖珍骰子,裴无咎垂落的手指,在海面划出卦象,重瞳映出千里外无咎楼——鎏金镜框生长出麦穗纹,镜中浮现出了,从未示人的画面:二十岁的自己醉卧麦垛,槐花蜜沿着骰子裂缝渗入,混着坠落的泪滴封存了二十年。
"其实当年…我多刻了半局…"裴无咎左臂轰然炸裂,麦纹化作流光没入海底,涑嚣剑气触及血纹时,贯穿二十年的狂笑在耳畔炸响——那笑声来自青铜麦浪、来自锈雨、也来自齿间融化的霉糖,当新生麦田吞噬教主残躯,掌心的芒种骰褪去翡翠外壳,露出核心的琥珀骰子:十六岁的二人正在共享发霉的麦芽糖,糖块表面的《山河策》,第三章字迹未干。
君临剑龙吟冲破海面时,惊蛰骰裂缝中的青铜麦苗,已抽出第七片绿叶,裴无咎残破的襟口在风中翻卷,心口鲸骨血图重组成赌盘纹路,暗金色麦纹在,左臂皮下起伏如潮,每一次涌动都,带出槐花蜜般的甜腥,涑嚣倒提君临剑踏浪而行,足下《踏浪痕》在怒涛中,刻出了从未有过的崭新章节,剑穗上的阴阳鱼,吞咬着海底升起的星芒,而那些光芒里,三千六百面无咎镜,正在映照出同一个预言:麦穗尖端凝结成的露珠中,少年们又一次,交换了霉变的糖块,而锈雨却永不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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