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锈骨鸣:
九霄城的阴影如巨兽匍匐在海平面上,青铜城墙流淌着暗绿色锈迹,涑嚣第七次试图握紧沉渊剑时,剑柄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二十四节气骰在剑脊上疯狂轮转,惊蛰与白露两枚骰子正渗出青铜汁液。
"涑小狗,你的剑在哭,"裴无咎倒挂在十丈外的青铜残碑上,蒙着鲛绡的右眼垂下一缕银链,左眼重瞳映出剑身内部游走的金线:"像极了那年 你偷喝烧刀子,呛出眼泪的模样。"
涑嚣反手将剑插入礁岩,飞溅的火星竟在空中凝成"癸未年卯月"的字样,这是他们十六岁盗取《山河策》残卷的日子,裴无咎的缠金软尺当时还丈量不出青铜瘟疫蔓延的速度。
"闭嘴吧赌鬼,"他抹去唇边血沫,两颗带锈的臼齿随着咳嗽滚落,"若再提旧事,我就把你在鲸渊证道,输掉裤腰带的事刻上君临碑。"
海风突然裹挟着,咸腥味儿扑面而来,裴无咎翻身落地时,腰间七枚青铜骰子撞出清越声响,那是三年前,涑嚣用寂剑碑,碎屑为他铸的赌具,缠金软尺如灵蛇探出,卷住坠落的断齿瞬间,尺面金纹突然暴起数道裂痕。
"戌时三刻,膻中穴,"他重瞳骤缩,软尺啪地抽在挚友后颈,"你练君陨式时偷改了三处气脉走向。"
涑嚣踉跄半步,裸露的肩胛骨上青铜纹路已蔓延成山海图,那些游走的金线突然暴起,将裴无咎的软尺绞成麻花状——这正是《山河策》首章记载的"逆脉冲穴法",两年前他们用这招骗过了九霄城的血酒使。
二、风裂帛:
暴雨在子夜时分如期而至,涑嚣盘坐在鲸骨垒成的环形阵中,二十四颗节气骰悬浮在他周身三寸,每颗骰面都映出裴无咎指尖游走的金芒,这是他们研究三年的"借天时"秘术,用青铜瘟疫反噬之力倒冲九霄禁制。
"阿嚣,你左耳在渗麦芽糖,"裴无咎忽然咬破中指,在虚空画出歪扭符咒。血珠凝成的图案竟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在九霄城粮窖偷吃的青铜麦烙饼。
涑嚣右掌猛拍地面,惊起七道剑气割裂雨幕:"当年就该让你噎死在粮仓!"话音未落突然闷哼,新生的青铜齿穿透牙龈,带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微型君临令符。
裴无咎的重瞳骤然迸发幽蓝火焰。他扯断颈间银链,十二枚浸泡过烧刀子的青铜钉悬浮成环——这是涑嚣父亲化为寂剑碑前,留给他们破解血酒诅咒的最后筹码。
"天地为炉!"两人异口同声暴喝
缠金软尺与沉渊剑同时插入阵眼,鲸骨阵迸发的青光中,竟浮现出九霄城,穹顶的虚影,涑嚣看见挚友左手指尖,已有些石化的迹象,那些顺着血脉回溯的青铜瘟疫,正通过阵法源源不断涌入自己体内。
三、血铸契:
第七十二道雷霆劈落时,青铜残碑轰然炸裂,裴无咎拽着涑嚣,跃上九霄城垂落着的锁链,身后追来的不是暴雨,而是城主豢养的噬骨金蚕——这些蛊虫以罪骨砖为巢,此刻正疯狂啃食他们留下的血气。
"赌注追加!"涑嚣突然挥剑斩断左袖,裸露的小臂上浮现血色星图,"若撑过今夜,我要你重瞳里藏的《鲸渊酒谱》"!
裴无咎放声大笑,撕开的衣襟露出锁骨处新旧交叠的十七道赌约刻痕:"若你右耳还能听见卯时的潮声,我要你爹埋在剑冢山的第九坛..."
噬骨金蚕的嗡鸣吞没了后半句话,两人背靠背立在锁链尽头,沉渊剑与缠金软尺织成的光网中,每一次撞击都迸发出青铜与血色的碎屑,涑嚣突然发现裴无咎,后颈渗出麦芽糖气味的血珠——这是中过"碎玉式"的旧伤,源自他们十七岁那场荒唐的赌局。
"换位!"裴无咎重瞳突然逆时针旋转。
涑嚣默契地踏着重瞳幻化的虚阶腾空,沉渊剑引动的二十四节气突然倒流,惊蛰骰迸发的春雷劈中噬骨金蚕群时,裴无咎的软尺已蘸着两人混合的血,在九霄城底部刻下第八道逆命符。
四、契成劫:
当第一缕晨曦刺穿云层时,青铜锁链突然传来冰裂声,涑嚣单膝跪地喘息着,掌心的断齿已凝成青玉状,而裴无咎正用有些石化的左手,将最后一枚青铜钉按进自己心口。
"血誓成了,"他沙哑着举起三根手指,这是他们儿时发明的暗号,"但城主在《山河策》末章动了手脚。"
涑嚣突然扯开他的衣领,锁骨处新刻的"山海"烙痕正在渗出青铜汁液——这与当年涑嚣父亲留下的"川"字印形成镇压阵,却也让裴无咎的石化速度加快了三倍。
"无妨,"裴无咎弹指震落肩头石屑,重瞳映出九霄城某块松动的罪骨砖,"还记得十二岁那晚的赌约吗?"
涑嚣怔了怔,突然放声大笑,那夜他们,用青铜麦汁混着烧刀子,在无咎楼顶刻下"百年后拆尽九霄城罪骨砖"的狂言,此刻沉渊剑感应到誓言,剑穗阴阳鱼竟自行脱落,化作两条游龙撞向城墙。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第一块罪骨砖坠入深海,裴无咎摸出半块霉变的麦芽糖,在晨曦中掰成两半:"赌局……继续?"
"赌你活不过站着,吃糖的那一刻,"涑嚣咽下糖块时,齿缝间泄出的青光穿透云层。
九霄城传来砖石崩落的连锁巨响,而海天交界处,三千坛烧刀子的泥封正在悄然龟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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