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尸坑骰影照残星

楔子·霉糖碑林

九月初三霜降，涑嚣咬碎第七块青铜麦穗时，他尝到了二十年前的麦芽糖味。糖浆裹着的节气骰滚落掌心，惊蛰面的桃花纹正在渗血——正是裴无咎当年刻废的第三枚骰子。

"涑小狗"！骰子突然蒸腾起糖雾，凝成裴无咎十五岁的虚影，他指尖粘着黏着，拉丝的糖浆，在墓碑上画出歪扭的「雨水」卦象，"赌你猜不到——我在惊蛰骰里存了三百坛烧刀子！"

麦穗突然疯长成九尺糖碑，碑面浮现出了那年尸坑的景象：十三岁的裴无咎正把霉糖按进涑嚣锁骨，糖浆中裹着《山河策》，残页渗入骨缝，腐尸堆里突然伸出青藤，缠住他刻骰子时手背上的刺青——「谷雨前还清糖债」。

海浪声撞碎虚影之时，涑嚣发现糖碑背面结着冰霜，霜纹拼凑成零散的两句话：

「尸坑西方第三条“野狗”现为惊蛰堂堂主，记得讨他欠我的三船杏花蜜」

第一折：惊蛰骰

尸坑第七夜，腐气凝成绿雾，涑嚣蜷在死人肋骨架里，看裴无咎用断剑雕节气骰，惊蛰面的桃纹总刻不利索，木屑混着尸水冻在他睫毛上。

"赌今夜腐蛆最先攻哪个穴位，"少年突然弹指，骰子飞进涑嚣衣领，雨水面的龙纹擦过喉结，激得他咳出冰碴，"戌时三刻前猜中，教你『谷雨针』。"

涑嚣把冻紫的脚趾塞进腐尸肝叶："赌你后槽牙藏的麦芽糖。"

骰子突然在尸油坑里打旋，裴无咎腕间缠金软尺甩出，尺风扫开腐肉，露出底下二十八星宿溃疮。蛆群正从「心宿」位涌出，却在触到尺面金纹时突然转向，扑向涑嚣藏身的肋笼。

"这叫『惊蛰醒虫』！"裴无咎劈手夺过扑向涑嚣面门的蛆王，两指捏碎时爆出杏花香，蛆壳碎片嵌进骰面，竟将残缺的桃纹补全。

涑嚣喉间突然泛起甜腥，裴无咎沾满尸毒的手指捅进他嘴里，往舌底压了块霉糖，糖块裹着《天机算》"雨水篇"，随唾液化开时，他看见裴无咎腕骨处的「清明」刺青在溃烂。

第二折 谷雨针

子时阴风卷着尸蜡味刺骨，裴无咎剥开冻硬的死人皮，露出脊椎上二十八处银针孔："赌你认得出『谷雨』针眼。"

涑嚣舔着糖渣数到第十七椎，腐肉里突然刺出青藤——竟是麦芽糖拉成的丝，缠着三枚节气骰扎进他虎口，骰面「清明」「谷雨」「立夏」同时渗出杏花蜜。

"下针要算节气！"裴无咎突然踹翻腐尸堆，底下露出青铜棋盘，他蘸着尸水在涑嚣胸口画针谱，每处穴位对应骰面刻痕，"这招『芒种打狗』，专治惊蛰堂的野狗。"

五条癫犬从西口突入时，裴无咎正用软尺缠住涑嚣手腕教他执骰，麦芽糖丝突然绷直，将骰子弹射而出，立夏面的麦穗纹正中头犬鼻尖。

"看好了！"他引着涑嚣的手在尸堆上刻星图，糖丝随骰子轨迹勒入腐肉，"天枢位下针三寸，雨水位见血即收。"

涑嚣的银针扎穿尸鼠眼眶时，惊蛰骰突然在裴无咎腰间发烫，骰面桃纹绽放如血，映出他后背新添的鞭痕——九霄城的「雨水刑」烙铁印。

第三折 清明烙

涑嚣发现裴无咎在偷刻小满骰那夜，尸坑下了冻雨，麦芽糖在青铜片上怎么也凝不住，混着血水往下淌。

"赌你刻不好芒种面的麦穗，"涑嚣把暖热的死人肝按在他腕上，"输了就给我看《山河策》的夏至篇。"

裴无咎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青铜片凝成麦芒纹："这叫『血糖铸骰』，"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糖浆，露出锁骨处溃烂的「清明」烙伤。

骰子成型的瞬间，腐尸堆轰然塌陷，露出底下九具铜棺，棺面二十四节气纹路正与骰子共鸣，裴无咎踹开最近那具，里面蜷缩的尸骨手握《山河策》残卷，书页用麦芽糖黏着「小满」批注。

"涑小狗，接着！"他撕下糖页塞进孩子嘴里，自己翻身跃入铜棺，棺内突然刺出青藤，将他右手钉在「夏至」纹路上。

涑嚣嚼着糖页练成"小满步"时，看见裴无咎用还淌着血的手指在棺底刻字：「赌你十年后能躺着吃麦芽糖」

第四折 大寒债

涑嚣生辰那日，裴无咎从铜棺抠出个糖匣，七十二枚节气骰在匣面拼成「寒露」星图，锁芯插着半块霉糖。

"赌匣子里是把糖尺，"他转动糖块，青铜锈簌簌剥落，"猜中欠我三船烧刀子。"

糖尺出土时裹着尸蜡，裴无咎却用软尺缠住尺柄舞了招「霜降斩」，尺风掠过处，腐尸脖颈裂开细缝，露出喉骨刻的「寿」字。

"此尺名『大寒』，"他将尺子按进涑嚣掌心，尺纹突然渗出杏花蜜，"每日卯时蘸蜜练字，可避九霄追魂索。"

涑嚣蘸蜜在尸皮上练《山河策》时，发现每笔走势都暗合节气骰的刻痕，裴无咎靠在铜棺上刻立秋骰，弹射的糖渣总在他走神时打中他的穴位。

黎明前最暗的时刻，他们看见尺柄刻着微雕：

「涑小狗七岁贺——债主裴某，欠杏花蜜三百坛，谷雨前还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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