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温宁走在回家的路上，心绪翻涌不息。夕阳西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沈寂交白卷只为和她上同一所高中？这个事实让她内心涌起一股复杂情绪，既感动又恼火。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牺牲，尤其是沈寂这样本可以前途无量的人。

“他凭什么擅自做这种决定？”温宁踢开路边的小石子。

回到家，她机械地完成晚饭和家务，坐在书桌前却无法集中精神做作业。沈寂刚才在天台上的表白像一颗炸弹，炸得她措手不及。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沈寂讨厌她，处处与她作对。现在突然得知他所有行为背后竟是喜欢，这颠覆了她十几年的认知。

窗外传来动静，温宁下意识望去。隔壁房间的灯亮着，沈寂的剪影出现在窗前。他似乎在踱步，时而停下来看向她的窗户。温宁迅速拉上窗帘。

她不想见他，至少现在不想。

翌日清晨，温宁刻意比平时晚出门，避开与沈寂一起上学的可能。推开班级门时，她松了口气——沈寂的座位还空着。

“你怎么今天这么晚？”李雯好奇地问。

“睡过头了。”温宁敷衍道，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教室门口。

“沈寂也还没来，真奇怪。”李雯八卦地凑近，“你们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都没有，别瞎猜。”

李雯正要继续追问，班级后门忽然推开，沈寂走了进来。温宁感觉背脊一僵，假装专心翻开课本。

沈寂径直走到她桌前，放下一本练习册。“数学作业，你落在天台了。”他语气平常，仿佛昨天那场对话从未发生过。

温宁抬头，对上他镜片后平静的双眼。“谢谢。”她简短地说。

沈寂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显然他们的互动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

上课铃响起，温宁勉强集中精神听讲。她偷瞄沈寂的背影，他专注记笔记的样子和平时无异。自己却为昨天的事情心神不宁，这让她更加恼火。

“他就这么若无其事？”温宁咬着铅笔头，内心翻江倒海，“装得倒挺像那么回事。”

课间，沈寂起身离开教室。温宁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却听到前排女生的谈话。

“沈寂学长真帅啊，听说他帮一年级小学妹解题了。”

“那个数学天才，不是应该上省重点的吗？怎么会来我们学校？”

“谁知道呢，也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吧。”

温宁握紧笔，心里泛起一阵酸涩。这些女生什么都不知道。沈寂应该去省重点，应该有更好的发展，而不是因为她这个普通人耽误自己。

下午的物理课上，老师宣布下周将举行小测验。全班一片哀嚎，温宁却异常平静。物理一直是她的弱项，但此刻她决定靠自己的努力提高。

“不要再依赖别人了。”她在笔记本上狠狠写下这行字。

放学后，图书馆意外地没什么人。温宁选了个角落位置，摊开物理教材开始学习。沉浸在题海中，她没注意到有人靠近。

“这题解法不对。”

温宁抬头，沈寂就站在她身旁，指着她的草稿纸。她下意识地想遮掩，却被他按住了手。轻微的触碰让两人同时一怔。

“我自己能行。”温宁抽回手，声音比预想的要硬。

沈寂略显惊讶，但很快恢复平静：“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做题。”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温宁合上书本，“也不需要你为我放弃自己的前途。”

沈寂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很快被冷静取代：“我从来没觉得是放弃。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路。”

“即使那是错的？”

“在我看来，能和你一起，怎么会是错的？”

他的语气那么自然，仿佛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温宁无言以对，内心却翻腾起更大的愧疚和混乱。

“你不了解我。”最终她只能这样说。

“或许吧。”沈寂推了推眼镜，“但我想了解。如果你允许的话。”

温宁收拾书包，快速站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几乎是逃出图书馆的。背后传来沈寂平静的声音：“我说过会给你时间和空间。我会等。”

温宁加快脚步，不敢回头。她不想承认，沈寂的话让她心跳加速，让她既期待又害怕。

接下来几天，沈寂确实信守承诺，给了温宁足够的空间。他不再主动接近她，但每次偶遇时，都会礼貌点头。温宁表面上松了口气，内心却不断回想天台上的对话，回想沈寂透露的那些为她做过的事情。

周五下午，温宁留在学校补习物理。走出教学楼，她看到操场边的长椅上，沈寂正在为一个低年级女生讲解题目。女生笑得很开心，不时靠近他，借着看题的机会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温宁驻足观察，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快。沈寂耐心讲解的样子，认真倾听的神情，和他对自己的态度没什么不同。但那女生明显对他有好感，而他似乎并不排斥。

“原来他对每个人都这么温柔。”温宁自嘲地想。

正准备离开，沈寂忽然抬头，与她目光相遇。他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微微点头。

温宁僵硬地回了个点头，转身快步离开。她不明白自己为何感到失落和烦躁。沈寂帮别人辅导功课有什么问题？她又凭什么在意？

走到校门口，身后传来脚步声。

“温宁！”

温宁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

“温宁，等一下。”沈寂追上来，拦在她面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什么误会。”温宁绕过他，“只是觉得你挺忙的，不想打扰你教学。”

沈寂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只是学生会安排的义务辅导。我不可能拒绝。”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温宁看向别处，“我们各走各的路不是更好？你可以自由地帮助任何需要帮助的人，不必顾及我的想法。”

“你在吃醋吗？”沈寂直白地问。

“凭什么这么认为？”温宁瞪大眼睛，“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很虚伪。一边说喜欢我，一边又对其他女生那么殷勤。”

“我对她和对其他任何同学的态度都一样。唯独对你不一样。”沈寂直视她的眼睛，“可你要求我给你空间，我正在尊重你的选择。”

温宁被他的坦率堵得说不出话。他说得对，是她要求有时间思考，是她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段感情。她不能既要求距离，又抱怨他疏远。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最终她垂下眼睛，声音低了下来，“这几天我一直很混乱。”

沈寂上前一步，却又停住了。“告诉我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温宁抬头看他，几乎要脱口而出“我需要你别再靠近其他女生”，却在最后关头咬住嘴唇。

“我需要你证明你是认真的。”她最终说。

沈寂挑眉：“怎么证明？”

“如果你真的为了我放弃了省重点的机会，就证明你现在的成绩不是装出来的。”温宁抬起下巴，“下周物理测验，我要看到你的真实水平。”

沈寂似乎没料到这个要求，但很快点头：“好。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我证明了自己，你也要拿出诚意。”沈寂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考试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温宁心跳猛地加速。这听起来像是……约会？她表面保持冷静：“这算什么条件？”

“你可以当作是朋友之间的普通活动。”沈寂耸肩，表情无辜，“除非你希望它是别的什么。”

温宁瞪了他一眼：“别得寸进尺。”

“成交吗？”沈寂伸出手。

温宁犹豫了一下，最终握住了他的手：“成交。”

一瞬间，她感觉心底有什么东西动摇了。沈寂的手温暖而有力，这一刻，似乎所有复杂的感情都简化为最原始的吸引力。

“周一见。”沈寂松开手，语气轻松。

温宁点头，转身离开。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背后目光的温度。

“我得做好准备。”温宁暗自握紧拉书包带的手，前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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