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苏沅沅的手指紧紧攥住窗棂，指节发白。一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皇帝对千机阁的赶尽杀绝，对萧景珩若即若离的态度，甚至今晚面对她身份暴露时的复杂反应...

"玄麟，"她突然开口，声音冷静得可怕，"我需要见殿下，越快越好。"

玄麟面露难色："陛下下了严令，任何人不得——"

"那就帮我传个话。"苏沅沅打断他，"告诉殿下，'风雪归客，终见天明'。他自然明白。"

玄麟犹豫片刻，最终点头离去。

苏沅沅回到桌前，从发髻中取出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这是千机阁特制的"听风针"，能打开世上大多数锁具。她轻轻将银针插入门锁，几下拨弄后，锁芯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门外侍卫的脚步声渐近，她迅速收起银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当脚步声再次远去后，她长舒一口气，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

茶水已经凉透，水面映出她憔悴的面容。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萧景珩时的情景——那个在东宫后院偶遇的雨天，他执伞而立，眉目如画，却带着化不开的孤寂。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命运会将他们推向怎样的深渊。

夜色再次降临，苏沅沅听到窗外传来三声鸟鸣——这是玄麟与她的暗号。她悄悄来到窗边，看见玄麟做了个手势，指向西侧宫墙。

"殿下醒了，要见你。"他的口型这样说道。

苏沅沅点点头，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绳索。就在她准备翻窗而出时，房门突然被推开！

"苏姑娘，陛下召见。"一名侍卫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说。

苏沅沅心头一紧，强自镇定地问："这么晚了，陛下有何要事？"

"属下不知。"侍卫侧身让路，"请姑娘随我来。"

走在幽深的宫道上，苏沅沅的心跳如擂鼓。皇帝此时召见她，绝非偶然。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皇帝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而疲惫。

苏沅沅跪下行礼："民女参见陛下。"

"起来吧。"皇帝转身，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她，"朕想了很久，该如何处置你。"

苏沅沅垂眸不语，心跳却越来越快。

"你救了太子的命，按理说朕该赏你。"皇帝缓缓走近，"但你的身份...让朕不得不谨慎。"

他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苏沅沅抬眼看去，瞳孔骤然收缩——那是千机阁阁主的信物，她以为早已随父亲葬身火海。

"认得这个吗？"皇帝问。

苏沅沅的喉咙发紧："这是...家父的玉佩。"

皇帝点点头，眼神忽然变得遥远："十年前，你父亲曾夜闯皇宫，将此物交给朕。他说，若有一日他的后人出现在朕面前，希望朕能网开一面。"

苏沅沅震惊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曾见过皇帝？在那场灭门之夜？

"你一定很困惑。"皇帝苦笑一声，"事实上，剿灭千机阁的命令，并非朕所下。"

"那是...？"苏沅沅声音颤抖。

"是太后。"皇帝闭上眼睛，"她一直认为千机阁掌握了太多皇室秘密，必须铲除。等朕知道时，大火已经烧了三天三夜。"

苏沅沅浑身发冷，一时间不知该相信谁。皇帝的话与玄麟带来的消息相互矛盾，真相究竟如何？

"朕今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皇帝的话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陛下！不好了！"一名太监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太子殿下他...他强行起身，现在正往这边来！"

皇帝脸色骤变："胡闹！他的伤还没好，怎么能——"

话音未落，御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萧景珩苍白如纸的面容出现在门口，胸口缠着的绷带已被鲜血浸透。他的目光在看见苏沅沅的瞬间亮了起来，随即踉跄着向前走了两步。

"父皇..."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儿臣...请求您放过苏沅沅。"

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是千机阁余孽！"

"她是儿臣的救命恩人。"萧景珩艰难地跪下行礼，"若无她，儿臣早已命丧黄泉。"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你可知千机阁当年掌握了什么秘密？他们——"

"儿臣知道。"萧景珩打断父亲，抬头直视皇帝的眼睛，"儿臣知道先帝驾崩的真相，也知道...祖母为何要剿灭千机阁。"

御书房内瞬间安静得可怕。皇帝的脸色变得惨白，手指无意识地颤抖起来。

"你...你怎么会..."他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景珩没有回答，只是转向苏沅沅，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我一直在查这件事。"

苏沅沅如遭雷击，呆呆地看着他。原来他早就知道...知道她父亲可能死于非命，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血海深仇...

"陛下。"她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平静，"民女只想知道一件事——我父亲...他真的死在火场中了吗？"

皇帝沉默良久，最终缓缓摇头："那夜大火后，我们只找到了他的玉佩...尸骨...未曾寻得。"

一丝希望突然在苏沅沅心中燃起。没有找到尸骨...那是否意味着...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禁卫军统领的喊声："护驾！有刺客！"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寒光直取皇帝咽喉！萧景珩不顾伤势猛地扑上前，却被另一名刺客从侧面刺中肩膀。

苏沅沅反应极快，袖中暗器瞬间出手，同时身形一闪，挡在萧景珩身前。刺客的刀锋划过她的手臂，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袖。

"沅沅！"萧景珩惊呼一声，想要保护她，却因伤势过重而踉跄了一下。

禁卫军迅速冲入，刺客见势不妙，突然抛下一枚烟雾弹，趁乱逃走了。烟雾散去后，苏沅沅发现皇帝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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