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廊顶部坍塌的轰鸣声震得耳膜生疼,飞溅的砖石划破脸颊,咸腥的血珠混着雨水滑进嘴角。我被气浪掀翻在地,挣扎着爬起来时,四周已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唐婉!刘文!”我的呼喊被呼啸的风声撕成碎片,回应我的只有空洞的回响。脚下的砖石在震动中不断移位,恍惚间,我摸到裤兜里一个圆柱形物体——正是方才混乱中攥住的白蜡烛,此刻它表面的幽蓝纹路正随着我的心跳微微发烫。
打火机擦出火星的瞬间,火苗突然暴涨三尺高,将周围五米内的黑暗驱散。那些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黑影如遇天敌般疯狂后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我这才看清满地狼藉:碎裂的镜片仍在渗出暗红液体,拼凑成扭曲的人脸图案;银丝锁链在烛火边缘蜷缩成蛇形,偶尔试探着靠近又被灼得青烟直冒。更诡异的是,每块碎片中都倒映着我惊恐的脸,却在眨眼间变成黑袍人的狞笑。
“必须找到出口!”我握紧蜡烛,沿着坍塌的梁柱摸索前行。烛火仿佛拥有自主意识,每当我选错方向,火苗便会剧烈摇曳;而指向正确道路时,火焰又会变得平稳如镜面。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腐肉与铁锈混合的气味,时不时传来指甲抓挠墙面的声响。转过一个拐角,我赫然撞见满地散落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印着血手印,每一页都写着同一句话:“当烛火熄灭,所有生者都将成为镜面的养料。”
时间在恐惧中失去刻度,蜡烛每燃烧一厘米,我的神经便紧绷一分。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警笛声。透过残破的窗框,我看见黎明的曙光中,父母被警察拦住,母亲哭得瘫坐在地,父亲红着眼眶朝废墟里张望。“爸!妈!”我举着蜡烛狂奔,烛火在晨风中明明灭灭,那些纠缠不休的黑影却在光明中寸寸崩解。当我冲出废墟的瞬间,手中的蜡烛“啪嗒”掉在地上,化作一滩普通的白蜡。
回家后的日子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我时常盯着手腕上未愈的伤口发呆,那里残留着银丝锁链的灼烧痕迹,每当深夜就会隐隐发烫。父母请来的心理医生开的药片在床头柜堆成小山,可我总能在药效发作时,听见镜中传来细碎的笑声。直到生日那天,客厅的灯光重新温暖起来,奶油蛋糕上的十二根蜡烛映着父母欣慰的笑容,我才恍惚觉得生活回到了正轨。
“快许愿吧!”母亲将切蛋糕的银刀塞进我手里。烛光摇曳中,父亲鬓角的白发格外刺眼,那些在废墟中度过的恐怖时刻突然如潮水般涌来。我闭上眼睛,在心底默念“希望一切都结束”,随后鼓起腮帮吹灭蜡烛。
黑暗降临的刹那,寒意从脚底窜上后颈。当我再次睁眼,客厅的水晶吊灯依然亮着,餐桌上却只剩一滩焦黑的蜡油。父母的拖鞋整齐摆放在玄关,可无论我怎么呼喊,整栋房子寂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口袋里传来硬物硌人的触感,掏出来的赫然是那支本该在废墟中消失的白蜡烛,烛芯还冒着袅袅青烟,在空气中画出黑袍人的轮廓。
“欢迎回到游戏。”沙哑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所有窗户同时蒙上白雾。我惊恐地转身,看见墙上的全家福照片正在融化,父母的面容扭曲成镜面中黑袍人的模样。茶几上的水果刀自动悬浮,刀尖对准我的心脏。蜡烛突然自行点燃,幽蓝火焰照亮角落——那里堆叠着数十个一模一样的生日蛋糕,每块蛋糕上的蜡烛都已熄灭,蛋糕旁散落着不同日期的报纸,最新的那一张头条赫然写着:“废弃教学楼坍塌致三名学生失踪,搜救仍在进行中”。
我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镜面。不知何时,客厅的四面墙都变成了镜子,每个镜中世界都在上演不同的恐怖场景:刘文被银丝缠成木乃伊,唐婉的瞳孔里爬出无数蛆虫,而黑袍人则站在每个画面中央,举起沾满鲜血的匕首向我致意。蜡烛的火焰开始疯狂跳动,我突然注意到镜中自己的嘴角上扬,不受控制地说出:“你以为吹灭生日蜡烛,就能吹灭所有诅咒吗?”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银丝如藤蔓般钻出,缠住我的脚踝。千钧一发之际,我握紧蜡烛狠狠刺向最近的镜子。玻璃碎裂的瞬间,无数个“我”从镜中跌出,有的穿着校服,有的浑身浴血,而最诡异的那个,手中竟握着我生日时吹灭的那根蜡烛残芯。黑袍人的笑声混着雨声在耳畔炸开,我知道,这场与诅咒的博弈,远未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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