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苦，太苦了

露薇妮轻轻整理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目光柔和地看向柯特，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郑重：“你的情况我已经向营长说明了。不过……”她微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目前你只能在营地附近活动，不要走得太远。毕竟其他营地的精灵还不了解你，贸然离开可能会引起误会。”

“柯特立刻挺直了背脊，眼神坚定地迎上露薇妮的目光，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露薇妮。”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由衷的感激，“谢谢你为我争取这个机会，我一定会遵守营地的规则，不会让你为难。”

露薇妮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浮现出一抹柔和的笑意，她轻声说道：“柯特，该说谢谢的是我。”她的声音如微风拂过，带着真诚的赞许，“你和其他的哥布林不同，你有一颗善良的心。”

柯特怔了怔，胸口泛起一阵暖意，他在心里发誓，一定会在这里好好帮助这对母女。

柯特刚想开口回应，却见露薇妮忽然抬起手，指尖泛起淡淡的绿色荧光。那光芒起初微弱，但很快蔓延至她的全身，宛如一层柔和的薄纱笼罩着她。

紧接着，一圈神秘的绿色光晕在她脚下浮现，符文如藤蔓般交织缠绕，缓缓向外扩展，直到将柯特也笼罩其中。他感受到一股温暖而纯净的魔力流淌进体内，仿佛春风拂过四肢百骸。

“这是……？”柯特睁大了眼睛，震撼地望着眼前的光景。那些流转的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蕴含着古老的力量。

他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这幅场景倒是和自己看过的动漫中的场景差不多，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魔法阵？真正的精灵魔法？

绿色的魔法光晕缓缓消散，而一同消失的，还有柯特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他低头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手臂，心中恍然——这才是露薇妮真正的治疗魔法。

（原来之前她只是用最基础的魔力治疗稳住我的伤势……）柯特暗自思忖，随即理解了什么。那时的露薇妮，对他仍存有戒心。

“露薇妮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她的神色略显疲惫，但仍带着温和的笑意：“这是中阶治疗魔法——‘瞬间恢复之术’。”她顿了顿，补充道，“以我现在的魔力储备，短时间内最多只能施展三次。”

“太神奇了……”柯特喃喃道，指尖轻轻抚过原本布满伤痕的手臂，如今却光滑如初。他抬头看向露薇妮，眼中闪烁着感激与惊叹，“露薇妮，真的谢谢你！我感觉全身的伤都痊愈了，连一点疼痛都没有。”说着，他试探性地活动了下四肢，确认自己已经完全恢复，这才利落地从床上跳了下来。

（这种恢复速度……简直不可思议！）柯特内心震撼不已。（如果是在原来的世界，这样的伤势至少要躺上半个月，可在这里，仅仅一个魔法就……）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要确认这一切不是幻觉。

露薇妮走到窗边，目光投向远处幽深的森林，眉间浮现一丝忧虑：“柯特，接下来可能要麻烦你了。”她转过身，声音轻柔却透着凝重，“最近魔兽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等我把这批治疗药剂交给营长后，我们得去幻灵森林的中部采集更多草药。”

“怎么会麻烦！”柯特几乎是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站直身体。他右手抚胸，行了一个略显生涩但十分郑重的礼节，“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请不用客气。”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语气简直像在对待贵族。柯特的耳尖微微发热，暗自懊恼自己的笨拙表现。

晨光透过树屋的窗棂，为露薇妮银色的长发镀上一层柔光。她修长的身影立在光影交错处，纤细的指尖还残留着魔法的余辉。柯特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随即慌忙移开视线。

（能留在她身边帮忙，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他在心底默默想着。

注意到柯特拘谨的模样，露薇妮忽然轻笑出声。她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个随性的动作让柯特愣住了。

“在这里不需如此恭敬。”她的眼睛弯成月牙，“把我们当作朋友就好。营地里的精灵们都很友善，只要遵守规矩，没人会为难你。”

她的语气轻松，但最后一句话却稍稍加重了语气，既是在安慰，也是在提醒。

露薇妮整理了一下衣袖，朝门口走去：“我得去制作下一批魔法药剂了。”她回头看了柯特一眼，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你可以先去找雅娜，她要是知道你痊愈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柯特急促的呼唤。

“请等一下！”柯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响亮，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露薇妮的手停在半空，微微侧身。一缕绿发从肩头滑落，她轻蹙眉头，翡翠般的眼眸中流露出疑惑：“怎么了，柯特？还有什么事吗？”

柯特深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露薇妮：“露薇妮，我...我想请你教我魔法。”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勇气，说完后他的耳尖立刻泛起了淡淡的红色。

露薇妮先是一怔，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啊。”她转身正对着柯特，双手轻轻交叠在身前，“制作药剂时总是我一个人，正好缺个伴呢。”

她的目光在柯特发红的耳朵上停留了一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柯特愣住了，他原以为会遭到拒绝——毕竟在他的认知里，魔法就像是传说中的武林秘籍，是绝不外传的珍宝。

（她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他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魔法的传承虽然开放，但要真正掌握它，需要的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和持之以恒的练习。

“谢、谢谢你！”柯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深深鞠了一躬，“我一定会认真学习的，绝对不会辜负你的教导！”他的动作太过用力，差点撞到旁边的木柜。

露薇妮被他的反应逗笑了，眉眼弯成了温柔的月牙。她轻轻摆了摆手：“好了，不用这么郑重。明天这个时候来药房找我吧。”

说完，她转身推开门，轻盈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草药清香。

直到露薇妮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柯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他摸了摸后脑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先去找雅娜吧...不知道那个活泼的小精灵见到我会是什么表情。）

这样想着，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朝门外走去。

晨曦透过树梢洒落在营地时，雅娜的一天便开始了。这个活泼的小精灵有着固定的日常：清晨练习基础魔法，午后跟随露薇妮在营地周围采集药草，而剩下的时光，往往是在秋千上晃荡着小腿发呆，或是追着蝴蝶自娱自乐。

柯特的到来像一阵清风，为雅娜单调的生活注入了活力。当得知他痊愈的消息时，雅娜兴奋地高呼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但转瞬间，她的笑容又黯淡下来——那次遭遇哥布林的恐怖经历，让她至今不敢踏出营地太远。

"雅娜！"柯特小跑着来到正在摆弄野花的雅娜身边，眼睛亮晶晶的，"有个天大的好消息！露薇妮答应教我魔法了！"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脸颊也因为奔跑泛起红晕。

“什么？妈妈教你魔法？你不是说你无法感知到魔法吗？你要如何学习魔法？”雅娜露出一丝惊讶的眼神，她惊讶的并不是露薇妮要教柯特魔法，而是柯特没有魔力的事情，要知道，学习魔法依靠的是自身天赋，一个没有魔力的人，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施展魔法的。

柯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他下意识攥紧了衣角，声音低了几分："魔力...不能后天获得吗？"方才的喜悦此刻化作细密的汗珠，悄悄沁出他的掌心。

“魔力是与生俱来的，只有确定了有魔力的情况之下，才能修炼魔法，并提升自身的魔力。”雅娜微微思考了片刻，似乎在从自己的记忆之中寻找关于魔力相关的知识来告诉柯特。

柯特踉跄后退一步，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喉咙发紧："所以...我永远都..."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抹孤独的剪影与周围跳跃的光斑形成鲜明对比。雅娜不安地绞着裙角，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突然陷入失落的朋友。

......

当夜幕降临，幻灵森林才真正展现出它梦幻的一面。

点点荧光在黑暗中渐次亮起，如同繁星坠落林间。这些并非人造的灯火，而是这个世界独有的神奇植物——路灯花，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曳，绽放出梦幻般的光彩。

这些奇妙的花卉种类繁多，每一株都在白日里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魔力。待到夜幕低垂，它们便会将储存的魔力转化为绚丽的光芒。最神奇的是，它们只在感知到外界刺激时才会绽放，于是整片森林里，此起彼伏的彩色光点如同跳动的音符，奏响夜的乐章。

若是想让它们持续发光也很简单——只需注入些许魔力即可。正因如此，精灵族的树屋和兰斯帝国的人族居所里，常常能看到被精心栽培的路灯花，在夜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树屋门口的木阶上，柯特抱膝而坐，出神地望着远处闪烁的花海。夜风拂过他凌乱的发梢，却吹不散他眼中的阴霾。

晚餐时分，雅娜将柯特的情况告诉了露薇妮。银发精灵听完后轻轻放下餐具，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来到柯特面前，温柔却坚定地解释：魔法之路，必须要有魔力作为基石。

雅娜的话语曾让柯特心存侥幸，但露薇妮的解释彻底击碎了他最后的希望。此刻，他只能独自坐在夜色中，任凭路灯花绚烂的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柯特望着自己粗糙的绿色手掌，胸口像压着一块巨石。穿越到异世界也罢，变成人人厌恶的哥布林也罢，这些他都能咬牙接受。可为什么——为什么连最后一点期盼都要被剥夺？魔法，那可是他在这陌生世界唯一的曙光啊。

苦，太苦了，在蓝星做牛马都没有现在这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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