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归途之中，雷无桀心中的好奇终究按捺不住，“师父，您为何从不参加百花会呢？”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疑惑与期待，仿佛这个问题已在心头萦绕许久，此刻终于化作言语破茧而出。

李寒衣连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着：“再美的花，看多了也便索然无味。这世间之事，往往如此，初见时惊艳，久了便成厌倦。”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这对师徒一前一后，在银白的月光下缓步前行，竟难得地有了一种别样的和谐。雷无桀的心思也随之活跃起来，又问：“师父，刚刚那位以读书悟剑道、首次出剑便为剑仙之姿的谢宣，当真如传说中那般吗？”

“哼，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罢了。”李寒衣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

“他送了我一本书，名为《晚来雪》。可为何他的赠书总透着一股独特韵味，唯独给我的这一本，却似雪月城听竹书轩随处可见的寻常物事？”雷无桀满心疑惑地说道。

李寒衣没有直接回应，却忽然问道：“你……喜欢那个叫叶若依的女子吗？”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寻与微妙的情绪波动。

雷无桀先是一愣，继而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何？”李寒衣难得地追问了一句。

雷无桀沉默良久，嘴唇微动，似乎在组织着最合适的言辞。最终，他却只能带着几分局促与迟疑，低声道：“因为……她长得好看。”

李寒衣猛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就只有这一个原因？”

雷无桀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终于，在良久的寂静之后，他微微抬起头，轻轻挠了挠后脑勺，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与坦诚交织的神情，缓缓开口道：“似乎……真的找不出别的原因了。”

李寒衣闻言，只觉一阵气结，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你倒真是坦率得令人措手不及。只是这世间貌美之人无数，犹如繁星点点，为何你的心动，偏偏就落在了这一颗星上？”

雷无桀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说她长得好看，可不是说我喜欢所有美丽的女子。我只是想说，那一面之缘时，心中忽然泛起异样的感觉。可细细想来，我对她的过去一无所知，不了解她的性情，甚至不知晓她的喜好厌恶。然而，那瞬间的心动却是如此真切，或许仅仅是因为……”话至此处，雷无桀的声音渐低，似是在向自己诉说着那份懵懂的情愫。

“她长得好看。”李寒衣淡淡接道，这一次没有流露往日对徒弟的轻蔑，只是语气低沉，“长得好看的女子，往往最会骗人。”

雷无桀听出师父语调中的异样，试探着问道：“师父，你这么说，难道曾经被美貌女子所伤？”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今日难得见师父心情尚可，方才那一招月夕花晨总算得到些许认可，怎能因一时好奇而唐突发问。

令他意外的是，李寒衣并未动怒。她停住脚步，手轻轻搭在铁马冰河剑柄上，目光低垂，陷入沉默。

雷无桀急忙低头：“师父，徒儿失言了！”

良久，李寒衣终于抬头，眼神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三个月后，为师与你下山。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怕是你那师父等不到我们了。”

“三个月……好，就三个月。”雷无桀点头应允，“到时我定要与师父试剑。”

李寒衣猛然提起长剑，迈步向前，每一步都似踏在石上，沉稳而坚定，“三个月后，我与你试剑。”她并未回头，声音却如破空的利箭，“三年后，你要成为剑仙，这是我们的约定。”

雷无桀心中一怔，自己何时立下过这般约定？但看着师父认真的侧脸，他忽然明白了什么。三年成剑仙，这不仅是目标，更是承诺——是对师父，也是对自己。

“那就成呗。”雷无桀微微一笑，跟在师父身后，脚步虽轻却无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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