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三只行尸走肉

　 地狱第三层的天空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淡粉色，像是粉嫩的肉体的颜色。偶尔能有人间所谓的太阳出现，一个月会有一次月亮出现。...

　　安吉、阿拉斯托和克拉三人行走在第三层特有的回忆大道上。

　　这条大道由无数块光滑的黑色石板铺就，每一块石板上都刻着模糊的符文，像是某种被遗忘的语言。奇怪的是，大道旁边本该流淌着记忆之河，可如今却干涸见底，河床上只剩下龟裂的泥土和几具不知名的骸骨。

　　“这条河……不该是这样的。”克拉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像是被地狱的风腐蚀过，沙哑而破碎。

　　“是啊，按理说，只要有人经过，河水就会映出他的过去。”安吉皱了皱眉，她试着伸手触碰河床，可指尖刚碰到泥土，就仿佛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嘶——这土是烫的。”

　　阿拉斯托走在最前面，他的步伐轻快得近乎诡异，仿佛他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漂浮。他的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尖锐的牙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今天是第三层集会的日子。”他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少无脑狂徒都会聚集在那儿，我们可不能迟到了。”

　　安吉忍不住抱怨：“为什么我们的翅膀张不开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里本该有一对洁白的羽翼，可此刻却像是被某种力量封印了一般，纹丝不动。

　　阿拉斯托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猩红的眼眸微微眯起。

　　“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长出翅膀呢？”阿拉斯托压低着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克拉毕恭毕敬地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还请您告诉我们原因……还有，关于天堂前的宝石........”

　　阿拉斯托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向前走。对他而言，他更在意的是那些宝石的秘密。

　　他们不知在回忆大道上走了多久，时间在这里毫无意义。地狱的世界里没有昼夜交替，只有永恒的压抑与混沌。

　　他们不会感到疲惫，可偏偏，饥饿却如影随形。

　　克拉的胃里传来一阵绞痛，他捂住腹部，脸色苍白。

　　“地狱……明明不会让人疲惫，却会让人饥饿。”他咬牙道，“真是讽刺。”

　　阿拉斯托邪笑着，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饿坏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玩味，仿佛饥饿本身就是一场游戏。

　　就在这时，克拉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

　　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宫殿矗立着。

　　即使相隔甚远，它的宏伟程度仍让人无法忽视。漆黑的尖塔直插云霄，墙壁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像是血管一般蠕动。宫殿的大门敞开着，里面透出幽幽的绿光，像是某种生物的瞳孔。

　　“那是……集会的场所？”安吉低声问道。

　　阿拉斯托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

　　当他们终于抵达宫殿时，克拉的饥饿感已经强烈到几乎让他发狂。他的视野边缘开始泛黑，耳边回荡着某种低语，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宫殿内部比想象中更加庞大。

　　高耸的穹顶上悬挂着无数具干尸，它们被铁链拴住，像风铃一般轻轻摇晃。地面上铺满了白骨，踩上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而在宫殿中央，一群无脑狂徒正围着一口巨大的铁锅，锅里的液体沸腾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新来的？”一个狂徒转过头，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张裂开的嘴，里面布满细密的尖牙。

　　阿拉斯托微微一笑：“我们只是路过。”

　　“路过？”另一个狂徒咯咯笑了起来，“那你们饿吗？”

　　克拉的胃再次绞痛，他死死盯着那口铁锅，喉咙滚动了一下。

　　安吉察觉到他的异常，低声道：“克拉，别被影响了。”

　　可克拉的视线已经无法移开。

　　锅里粘稠的液体开始翻涌，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浮出水面，又迅速沉没。

　　“吃吧……”狂徒们齐声低语，“吃下去……就不会再饿了……”

　　克拉的指尖颤抖着，缓缓伸向铁锅——

　　“啪！”

　　阿拉斯托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别犯蠢。”他冷冷道，“那锅里煮的什么都没有，锅里的东西只会让你彻底失去记忆。如果你喝下去，再一次醒来的话将变为人间的牲畜。”

　　克拉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

　　“没错。”阿拉斯托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喝了它，甚至你的过去就会被它们吞噬。”

　　穿过狂徒的聚集地，他们终于来到了宫殿的最深处。

　　这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矗立在中央。

　　镜子里映照出的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星河之中，悬浮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

　　“那就是……天堂前的宝石？”安吉喃喃道。

　　阿拉斯托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据说，得到它的人，可以离开地狱。”

　　克拉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可我们……真的想离开吗？”

　　阿拉斯托的笑容僵住了。

　　安吉也怔住了。

　　是啊……他们真的想离开地狱吗？

　　还是说，他们早已习惯了这里的混沌与疯狂？

　　镜中的宝石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仿佛在嘲笑他们的犹豫。

　　而就在这时，宫殿的大门轰然关闭。

　　狂徒们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

　　阿拉斯托再一次问道，“都饿坏了吧？”

　　他率先化作原形，手中的权杖立刻被他塞进身体里。此刻的他像是一团巨大的迷雾，迷雾中依然能看到他血红且尖锐的牙齿，红色的迷雾冲向不知死活的狂徒们。

　　克拉见状也化作一只巨型的乌鸦，他挥动翅膀，在空气中切割出一道锋利的羽仞。顷刻间，所有恶魔被克拉分割为两半。

　　安吉不愿对着这些恶心的尸体下嘴，她低着头走到最近的一个恶魔尸体前。安吉蹲在地上，迅速地吸光了隐藏在尸体中的血液。即使这是个肥腻巨大的老怪物，她也不得不这么做，这是为了活的更久一些不得不做的事。

　　不一会的功夫，聚集在宫殿中的恶魔无不难逃他们的魔爪。

　　阿拉斯托舔了舔他尖锐的，冒着血丝的牙齿。“下周该去第二层逛逛了，今天来的这些看着都不怎么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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