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8、百鸟朝凤

立后大典这一日天朗气清，一大早宫里上下就开始为立后这件事准备起来了。午门鸣起钟鼓，銮仪卫官赞鸣鞭，丹陛大乐队奏乐，整个紫禁城充满着巨大的回声。

一大早，炩嫔卫嬿婉就对镜换上了嫔位的香色朝服，精心化了一个柔顺无辜的妆容后，由春婵陪着出门。

此时天色尚早，长街上少有宫人嫔妃出行，春婵不解道：“娘娘只需准时去参加立后大典就好了，这今日又不用晨昏定省，娘娘早早赶去永寿宫，会不会显得太谄媚了些？”

炩嫔卫嬿婉抚着自己头上戴的粉玉饰金满钿，含笑道：“本宫跟皇后娘娘亲厚啊，自然早早的到皇后娘娘身边去，现在多花些功夫，未来皇后娘娘看本宫忠心追随也能多照应着本宫和璟妘。”

永寿宫寝殿，炩嫔卫嬿婉一大早就到永寿宫殷勤在雨然身边侍奉，雨然也不好意思真的让她做什么伺候人的活计。炩嫔卫嬿婉有这份心意，雨然只是让她陪自己草草用了些点心。

而后，雨然由着一群宫女伺候着穿上皇后明黄朝服朝冠，对镜调整衣冠。

炩嫔卫嬿婉的作用这时候就显现了，她夸奖道：“娘娘穿着皇后的冠服真好看。”

雨然多少年没听过这样直白的夸奖了，最开心的日子听到这么顺耳的话，雨然忍不住道：“嬿婉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甜，哄得本宫心花怒放的，抓住这个机会，趁本宫高兴多夸几句，本宫可要给你封个贵重的彩头。”

"谢皇后娘娘赏赐。"炩嫔卫嬿婉最是是聪明伶俐，哪还听不出来雨然的意思，当即笑容灿烂，将连夜背诵的吉祥话用上了。

慈宁宫暖阁，因为立后大典隆重，连太后也不得不穿上了自己全套的朝服朝冠。

“你来做什么？”太后对着穿衣镜整理着朝服，让福珈给自己戴朝冠，沉默地看着如懿。

如懿只是贵人，不够资格穿朝服，只能穿正式程度稍逊一等吉服出席。

身着暗紫色团纹吉服郑重对着太后伏首三拜：“自然是因为臣妾知道，太后您并不属意皇上选择您厌恶的瓜尔佳氏的女子成为继后。”

太后坐正了身子，默然受了如懿这几拜，抚着衣襟上的妆花料子，平静道：“哀家可从未表示过不喜欢现在的皇后。娴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你肮脏的心思想要离间哀家和新后的关系？”

如懿诚恳道：“臣妾不敢。”

太后好笑的看着如懿道：“你说不敢，哀家可不敢信。你身上流着乌拉那拉氏的血液，那种骨子里的执着是谁也及不上的。哀家不是夸奖你，是想起了你姑母那对后位的执着。哀家从未曾真正斗赢了你姑母，不过要是她知道你现在的样子，估计会躲进地缝，永远不愿见哀家呢。”

如懿淡然道：“姑母成王败寇，早已为世人淡忘，没想到太后还能记得她。说到她，臣妾有一事一直不明，还请太后明示。当年臣妾的姑母贵为中宫，为何最后会下场凄凉？”

太后只当听见了个玩笑，笑道：“自作孽，不可活。当年你这个侄女不也亲手推了她一把么？”

如懿忽略了太后后半句，直面太后道：“宫中何人不作孽，为何独独姑母不可活？”

如懿入宫都十五年了，十五年还不够她想清楚她和她姑母的恩怨？怕是如懿从来没想过她的姑母为何而死吧。

太后越发嗤之以鼻，心中看笑话的热闹散了后，只剩下不想应付如懿的懒怠，冷漠道：“你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没有你姑母的敏锐。只可惜你姑母就是太在意了，太在意你这个侄女，太在意太后的位置；但她输给哀家的关键是在于她最在意君心。而先帝君心深不可测，你姑母她一意揣摩只会让先帝厌烦，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愚蠢的养子结党营私，拖她后腿。其实从你的姑母从孝贤皇后作为皇后的所作所为来看，哀家觉得皇后就是一个供奉着的神位，什么都是过眼云烟，只要能不出错，保着自己不为人所害，名位在那里，她熬也能熬得到一生的荣华平安。”说罢，太后沉默的凝视着如懿，那样从上到下的目光几乎要把如懿看透。

太后语出惊人：“你很想当皇后吧？可惜哀家不喜欢，皇上也并不属意你，所以皇上把皇后的位置给了瓜尔佳氏，而不是给他当初选嫡福晋时执意要选择的你。”

如懿关注的永远在另一点，迟疑道：“子嗣、后位、君心，这些不正是所有嫔妃都会在乎的么，为什么皇后在乎这些就不对了？”

太后早就觉得如懿是个蠢货，她不会和蠢货计较，只是从容的告诉了如懿：“暴露了自己在乎什么，就等于告诉别人自己的致命弱点在何处。皇后从来比后宫所有人要地位稳固，因为她是皇后。而你的姑母，哀家不得不承认，其实哀家从未斗赢过你的姑母，能赢了你姑母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先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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