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宫墙之内

莲心给皇上了一盏太平猴魁，安静的垂手而立。

皇上开了话头，“太后住进寿康宫，没什么不满意吧。”

皇后富察琅嬅回道：“都挺好。寿康宫虽然小些，布置倒也雅致。不过慈宁宫若修好了，皇额娘还是早日搬过去为好。”

皇上点点头，“皇后，朕知道你孝顺。朕没有让太后住进慈宁宫皇额娘没有难为你吧？”

皇后富察琅嬅笑道：“没有。太后怎会为难臣妾一个晚辈。”

皇上道：“那就好。你也知道皇额娘和景仁宫尊封之事的始末，朕努力周全，太后也是不满意，朕怕迁怒了你。”

皇后富察琅嬅感动道：“皇上放心。臣妾会尽力让太后满意的。”

“你贤惠大度，有心去做，哪里会做不好。朕相信你。”皇上点点头，又说：“琅嬅，你知道养心殿为何以养心为名？”

皇后富察琅嬅读的都是些闺训，面对皇上的问话完全不理解，老实道：“臣妾不知。”

皇上不免有些失望，解释道：“人哪欲望一多，是非便起，所以取了自孟子的一句话，养心莫善于寡欲，这儿才叫养心殿。。”

皇后富察琅嬅听了不免发笑：“皇上居高位，天下都是您的，自然寡欲养心。可底下的嫔妃大臣奴才们都靠着皇上呢。什么都仰望皇上，怎能寡欲？”

皇上同笑道：“这就要考验朕和你的修为了。朕在前朝治理天下，而琅嬅你身处后宫，朕希望你管束后宫，可以让那些无事生非的欲望都打消。朕的后宫可以清清静静的。”

皇后富察琅嬅深情严肃道：“臣妾明白了。只是臣妾无能，怕做不好。可是皇上对臣妾的寄望，臣妾都记着，一定努力。”

皇上满意道：“好，好。琅嬅，朕登基后有两件大事，一是外赏大臣。”

皇后富察琅嬅心领神会的接口道：“还有便是内封嫔妃。臣妾初初拟定了嫔妃的位分，一看她们在潜邸的身份，二是出身，三是子嗣。请皇上过目。看看有何处需要订正。”

富察琅嬅将拟好的妃嫔名单递给皇上。

红皮封的折子上，富察琅嬅用公正的小楷写着潜邸各位格格侍妾的名讳、出身以及子女。

皇上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位。

皇上妻妾成群，除了死去的富察诸瑛，还有三侧福晋五格格。

皇后富察琅嬅只拟了位分，并未拟封号。只见折子上：

侧福晋高晞月，河道总督之女，出身镶黄旗包衣，拟贵妃位

侧福晋瓜尔佳雨然，户部侍郎之女，出身满洲正白旗，育皇三子永瑜，拟妃位

侧福晋乌拉那拉青樱，佐领之女，出身满洲正黄旗，拟嫔位

格格苏绿筠，笔帖式之女，汉人出身不在旗，育皇四子永璋，拟嫔位

格格金玉妍，北国玉氏贡女，出身玉氏贵族，拟嫔位

格格黄绮莹，包衣管领之女，出身正黄旗包衣，拟贵人

格格珂里叶特海兰，员外郎之女，出身蒙古镶蓝旗，拟常在

格格陈婉茵，汉臣之女，汉人出身不在旗，拟答应

皇上细细看了道:“陈氏答应，珂里叶特氏常在，黄氏贵人，苏氏生了永璋，也可高看些封嫔。很好，都是合乎辈分的。但是金氏这位份不妥。“

皇后富察琅嬅不解道：“金氏来自北国，又得皇上给了个朝臣养父，给嫔位怎么了？“

皇上淡淡道：”北国玉氏的王爷为先帝居丧不哀，不知体统，朕让张廷玉面斥于他。这回册封，金氏不许为主位，也算对北国的敲打。”

皇后富察琅嬅表示理解：“这样的话，臣妾明白了，但金氏对臣妾一向恭顺，她失了嫔位，臣妾十分不忍，皇上可否许她自己挑选宫殿做安抚呢？”

皇上不在意道：“随她去。倒是这，青樱嫔位，雨然妃位，晞月贵妃？青樱和晞月是朕在潜邸时的侧福晋，身居主位是应该的。青樱与雨然同为次于琅嬅你入府的侧福晋，怎么说地位也应该比晞月这后来提拔的侧福晋要高，怎么位分调了个儿？”

皇上富察琅嬅温婉笑道:“宫中流言，皇上要给晞月妹妹的父亲江南河道总督高斌大人抬旗之荣。臣妾想着圣祖的外家佟佳氏是大清第一个抬旗的家族，使孝懿仁皇后初封即是贵妃。皇上给高家抬旗，那晞月妹妹自然也可封个贵妃了。”

看到雨然和青樱这两个最初的侧福晋一个比一个位份低，皇上隐隐有些不满。

皇上皱眉沉吟片刻，拒道：“不妥，朕已经给高家抬旗之荣，再给晞月贵妃的位份，压下了两个满军旗出身的贵女，恐怕会引得朝中满洲老臣的不满。晞月还是册为妃位吧。倒是雨然和青樱可以册为贵妃。”

皇上想要封做贵妃的两个宠妾，一个已经有子又怀着一个，一个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分，无论哪个做贵妃都让富察琅嬅头疼，都是她的心腹大患。一下封满两个贵妃，富察琅嬅心里忌惮极了，不分主次道：“雨然妹妹与青樱妹妹是同时为皇上的侧福晋，但同时册为贵妃，臣妾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为何？”皇上不解道。

其实是早早封满了两个贵妃，是皇上有意为之的，对富察琅嬅很有好处。但是富察琅嬅短视了，只看到眼前的难堪，却忘了如果贵妃之位满了，会让以后进宫的新人难以出头，比让众人为了一个空出来的位份阴谋诡计扰乱后宫好。

富察琅嬅翻遍了脑子想说法，“雨然妹妹已经有永瑜，现在又有身孕，是封的起贵妃的；但青樱妹妹素来是皇上最宠爱的人，臣妾知道皇上不愿意青樱妹妹受委屈，可青樱她输在没有子嗣，家道中落，不足以和雨然相互制衡。高位若不能相互制衡，恐怕两人相争，后宫也不会有个安生日子。”

“皇后说的在理，”皇上皱眉，沉声道："那么你的意思呢？"

皇后富察琅嬅起身行礼道：“妃嫔位分，向来先看子嗣家室。臣妾拙见，雨然有子有孕，来日不缺晋升的机会，暂时封为妃，免得来日封无可封。晞月有抬旗之荣而无子嗣，封个妃位也足够了。青樱既无家室也无子嗣，额，有皇上爱怜，倒也能封个......妃位。”

皇后富察琅嬅本想坚持说给青樱嫔位，看到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便停顿下来，不敢继续说下去，改口说了妃位。

皇上虽然替青樱不满冷哼，但还是给富察琅嬅这个正妻一点面子，平静道：“好，既然皇后如此说了，那就依你。”

皇后富察琅嬅心中暗自舒了口气，微笑道：“臣妾一定细细斟酌，呈与皇额娘过目，再由皇上定夺。皇上累了一天，您也早些安置吧。”

皇上起身道：“好。你也早些歇息。朕回养心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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