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

晨雾在林间浮动，湿漉漉的草叶扫过麓夜绵的裙角。她跟在老妇人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目光始终锁定对方腕间那串木珠——每颗珠子上的倒悬卍字，都与宋青那串被诅咒的佛珠一模一样。

"小心脚下。"老妇人突然转身，枯枝般的手指指向泥地里半掩的白骨，"这山里有狼。"

宋青的剑鞘悄悄抵住那截腿骨："婆婆说的是三十年前的狼吧？"骨头表面布满细密的齿痕，分明是人类牙印。

玥城欢的剑穗无风自动。她走在最后，指尖凝着一点随时可以爆发的灵力，却在看到麓夜绵悄悄摇头时暂时按捺。

雾气渐浓，三人的衣摆都沾满了露水。老妇人的竹篮里飘出菌菇炖汤的香气，混着某种陈腐的檀香味。麓夜绵趁她弯腰拨开灌木时，突然伸手碰了碰篮中最大的那朵灰蘑菇。

"丫头别乱摸！"老妇人猛地拍开她的手，"这'忘忧菇'沾了活人生气会——"

银铃突然震颤。麓夜绵的指尖擦过菌盖，那朵蘑菇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伞盖下裂开密密麻麻的利齿。

"跑！"

三人暴退的瞬间，整篮蘑菇炸开，菌丝如同活物般缠向他们的脚踝。老妇人发出不似人声的尖笑，皮肤像湿纸般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

"三十年了......"她的声带撕裂般沙哑，"终于等到天水阁的人来收尸！"

宋青斩断缠上小腿的菌丝，剑锋却劈不开突然从雾中浮现的界碑。那半截残碑上，"青苔村"三个字被利器反复刮擦，底下渗出暗红色的液体。

"血咒碑？"玥城欢的剑尖挑起一滴液体，血珠在刃上凝成冰晶，"用全村人的血写的镇魂碑......"

老妇人——或者说那具活尸——突然扑到碑前，腐烂的手指抠进字痕："镇魂？明明是那秃驴用我们的魂养他的佛骨！"她撕开衣襟，露出心口处碗大的空洞，"你们看看！看看真正的佛骨在哪！"

空洞边缘的腐肉间，赫然卡着半截晶莹的指骨。

麓夜绵的银铃突然脱手飞出，悬在血碑上方剧烈震颤。铃身映出走马灯般的画面：青苔村三十八口人跪在寺前，眉心被钉入佛香。最年长的老者被生生剖开左胸，住持模样的僧人将某物塞进他的肋骨间......

"佛骨在右？"宋青声音发紧，"和令堂提示的完全相反！"

活尸疯狂大笑，胸腔震动使得那截指骨叮当作响："玄苦那秃驴说左为尊，非要塞在左边......"她突然暴起，腐爪直取麓夜绵咽喉，"可我们青苔村的骨头——"

玥城欢的剑比她的动作更快。冰魄剑贯穿活尸咽喉的刹那，对方却露出诡异的笑容："晚了......"

整块血碑轰然炸裂，碎骨与血浆中飞出数百只血蛾，扑向三人裸露的皮肤。麓夜绵本能地摇铃，最前面的几只血蛾应声粉碎，却仍有漏网之虫落在她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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