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语

寒潭的水汽在山谷间未散，三人在溪流拐弯处暂歇。麓夜绵蹲在青石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冰晶——方才傀儡腹中取出的神血结晶，此刻正泛着微弱的金光。

"歇一刻钟。"玥城欢突然开口，剑尖挑开溪边丛生的幽兰草，露出底下干燥的沙地。她屈指轻弹，几道水纹掠过沙面，瞬间蒸干水汽，"坐。"

宋青已经瘫倒在岩石上，闻言勉强抬起眼皮："宗主，您这'蒸沙成榻'的本事，能不能教教我？"

"等你活到三百岁再说。"玥城欢头也不回，指尖却忽然一顿。幽兰草的根系间缠着半截褪色的红绳，绳结样式赫然是三十年前天水阁弟子惯用的平安扣。

麓夜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僵硬，凑过来时发梢扫过她手腕："这是......"

"大师兄的遗物。"玥城欢捏起红绳，冰晶突然在她掌心剧烈震颤，竟与红绳上的血渍产生共鸣。她猛地攥紧手掌，指缝间溢出一线金光，"果然！寒潭镇压的根本不是他！"

溪水突然泛起不自然的涟漪。宋青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长剑出鞘三寸："水里有东西！"

一条银白色的小鱼跃出水面，精准地叼走玥城欢手中的红绳，"扑通"一声扎回溪底。三人追到岸边，只见鱼群组成箭头般的阵型，逆流游向瀑布方向。

"是引路灵鱼。"麓夜绵腕间的银铃轻轻作响，"母亲的手札里提过，青莲寺的灵鱼只认神血气息。"

宋青蹲下来掬了捧水洗脸："所以现在我们要跟着鱼走？"水珠顺着他下巴滴落，砸在溪石上竟发出"滋"的腐蚀声。

"别动！"玥城欢一把扯开他，剑锋刮过那块被水滴腐蚀的石头，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针眼小孔——每个孔洞里都蜷缩着一条近乎透明的蠕虫。

"蚀灵蛊的幼虫。"她冷笑，"看来有人连我们会在这里休憩都算准了。"

麓夜绵突然伸手拽住玥城欢的袖角："姐姐看那边。"

对岸的芦苇丛中，立着个湿漉漉的稻草人。腐朽的草杆间缠满同样的红绳，心口位置钉着张泛黄的符纸，朱砂符咒已经晕开成血泪般的痕迹。

当风吹开稻草人额前垂落的乱发时，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张用鱼皮拼成的脸上，五官竟与玥城欢有七分相似。

"替身傀儡......"玥城欢的剑穗无风自动，"难怪当年镇压时他笑得那么痛快。"

麓夜绵忽然将冰晶按进她掌心："用神血共鸣试试？"

金光漫过红绳的刹那，稻草人"咔嚓"裂成两半，掉出半块残缺的玉珏。宋青用剑尖挑起来对着阳光："这纹路......是长生大帝的私印！"

瀑布方向突然传来清越的钟声。鱼群组成的箭头散开，在水中拼出个模糊的"危"字，转瞬被激流冲散。

"看来寒潭底下等着我们的，"玥城欢擦净玉珏塞进麓夜绵手中，"是比蚀灵蛊更有趣的东西。"

麓夜绵捏紧玉珏，忽然发现玥城欢转身时，后腰的衣衫渗出一线血色——是昨夜挡雷劫时的旧伤崩裂了。

"姐姐。"她快走两步，借着递水囊的动作将半朵幽兰草塞进对方袖中，"止痛的。"

玥城欢在袖中碾碎花瓣，药香混着灵力渗入伤口。她垂眸看着少女假装专注绑鞋带的发旋，忽然伸手摘掉她发间沾着的草叶："......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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