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青莲寺的残垣断壁间飘着细雨，麓夜绵站在斑驳的石阶上，掌心那枚从云巅宫带回的莲子微微发烫。

"三百年前，你母亲就是在这里封印了第一处阵眼。"玥城欢拂去石碑上的青苔，露出底下半截断裂的莲花浮雕，"看这里。"

浮雕中心有一处凹槽，形状与莲子完美契合。麓夜绵刚要将莲子放入，宋青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等等。"

他剑尖挑开石缝，露出一截暗红色的纹路——是干涸的血迹，却诡异地组成一个颠倒的卍字符。

"佛门净地怎会有魔宗血印？"宋青脸色骤变，"这是...噬心蛊的标记！"

玥城欢指尖凝出冰霜，沿着血纹追溯，地面突然塌陷！三人坠入地下密室，腐浊的空气里悬浮着无数冰棺，每具棺中都封着一名眉心点着朱砂的僧人。

最中央的冰棺空空如也，棺盖上刻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字迹：

"恭迎佛子归位"

麓夜绵的莲子突然剧烈震动，指引她看向墙角——那里蜷缩着一具身披袈裟的白骨，腕骨上套着串褪色的银铃。

"这是...守寺的慧觉大师？"玥城欢辨认出袈裟上的金线，突然倒吸一口冷气，"不对！当年镇守青莲寺的明明是玄苦大师！"

宋青用剑鞘拨开白骨，底下露出本腐烂的日记。最后几页潦草地写着：

"他们换走了佛骨，用魔胎冒充佛子...玄苦是假的！真正的阵眼在..."

字迹在此中断，纸页边缘残留着半个血手印。

雨声忽然变得遥远，麓夜绵听见莲子中传来母亲的叹息："夜绵，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相..."

雨势渐急，青莲寺的残檐漏下串串珠帘。麓夜绵蜷在破败的佛龛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莲子。冰棺里的僧人、白骨腕间的银铃、未写完的日记...所有线索在脑海里翻搅，却始终拼不出完整的图案。

"喝点热茶。"

一件带着檀香的外袍突然落在肩上。玥城欢跪坐在她身侧，素白的手捧着半截青瓷碗，热雾模糊了她惯常清冷的神色。碗沿有个小缺口，像是被人小心修补过。

麓夜绵接过碗时碰到她的指尖，冰凉如玉石。她忽然想起白日里玥城欢挡在自己身前时，那截被魔气灼伤的腕子。

"姐姐的伤..."

"无碍。"玥城欢收回手，袖口滑落半寸，露出手腕内侧一道淡金色的旧疤——形状竟与莲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雨声忽然变得很远。麓夜绵抓住她的手腕："这是..."

"三百年前的天罚。"玥城欢任由她握着，目光却落在佛龛残存的彩绘上，"你母亲剖半神格救你时，我替她承了九道雷刑。"

一滴雨珠从她睫毛滚落，像是迟来的眼泪。麓夜绵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住，那滴雨却在掌心化作一朵虚幻的莲花。

莲子突然发出莹润的光，照出玥城欢领口下若隐若现的金色咒印——那是神契的标记，唯有以心血为誓才能烙下。

"你和我母亲..."

"我答应护你此生。"玥城欢轻轻拂开她额前湿发，这个过分亲昵的动作让两人都怔了怔，"无关其他。"

殿外传来宋青的脚步声，玥城欢迅速退开。那截带着伤疤的手腕隐入袖中，仿佛方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查到了！"宋青浑身湿透地冲进来，"玄苦大师的俗家名讳是薛寒！"

薛。这个姓氏像惊雷劈开雨夜。

麓夜绵握紧莲子，忽然听见母亲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小心戴着佛珠的人..."

而此刻宋青的剑穗上，正挂着一串泛着暗光的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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