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然需要王公贵族们的支持,但长久以来王公贵族们以势欺人,拥有了太多的权力,皇帝早有不满,出生两个月就被封为太子的大皇子,本性良善几年后却突生顽劣,宫中教学的太傅和先生忌于金贵的身份,不敢多加管教。
皇帝需要一个打破者。
还得是个无权无势,清正道骨的打破者。
老谋深算的季羡宁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一开始,季羡宁便打好了算盘。
季羡宁不急,谢恩接了旨就离开殿前,在宫女的引路下前往,宫中安排的休息偏殿一一晴雪居。
皇帝面对心虚的许鹤一没有像往常一样多说什么,挥挥手便将人赶了出去,其他皇子贵族们也纷纷散去。
许鹤一拖着红肿的双手回了皇后的寝宫,正想直奔皇后跟前好好哭诉一番,就有宫女前来请他过去。
一见到端坐在上位的皇后,许鹤一立刻就委屈巴巴的冲了过去“母后,新来的先生太坏了!”
“父皇还不惩罚他!”
皇后温柔的摸摸许鹤一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安慰“鹤儿莫哭,母后已经听说了,但你父皇决定的事,母后也改变不了,季先生许是严厉了些,你好好相处,先生定不会再为难你。”
“母后,本太子是太子殿下,才不需要跟他一介白身好好相处!”许鹤一抿着嘴巴,眼中都是高傲。
“鹤儿慎言,你与那季先生就是师生关系,他只需教书便是,你好好念书,就不会有问题。”皇后温柔的看着许鹤一的眼睛。
“好吧。”
许鹤一扁了扁嘴,随宫女下去上药。
“娘娘,太子殿下受此委屈,您不做些什么吗?”皇后身边的孔嬷嬷看着走远的身影问道。
“孔嬷嬷,太子被封为太子后,就已不完全是本宫的孩子,太子金贵难以教养,有这样的季先生,不是好事嘛。”
皇后喝了盏茶,依然温温和和的。
“娘娘英明。”孔嬷嬷反应过来,太子性子变了,身为太子的生母,又岂会不心痛呢。
唉,也不知太子殿下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下去上药的许鹤一疼的龇牙咧嘴,却忍着一点也没哭出来,在宫女上好药后,一双脚闲不住,疼着也要跑出去玩。
皇宫太大,许鹤一身边又没人跟着,走着走着又迷了路。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晴雪居。
晴雪居?这里是何处?
许鹤一疑惑,他好像没见过这里,见门前没有人,他直接推门走进去。
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刚刚在殿前严厉骂他的季先生,正在拿着扫把扫地上的落花。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许鹤一眉头一皱,指着季羡宁恶劣的开口。
“你不是早就应该滚出皇宫外了吗?你凭什么住在皇宫里?”
季羡宁看到来人,直起腰神色淡淡“回太子殿下,是陛下安排草民来此的。”
“不知太子殿下不在寝宫养伤,来这里有何贵干?”
“皇宫就是本太子的家,本太子想去哪就去哪。”许鹤一狠狠瞪了他一眼。
“哟,若父皇真的看重你,怎么连赐你一件新的白襦衫都没有?你别自以为是了,别到时候自讨苦吃!”
许鹤一盯着季羡宁身上的旧襦衫,仿佛逮住了一个错处般,出言讥讽。
“回太子殿下,陛下自然是有赐下的,只是草民心中始终清楚,草民来自于何处,草民一身旧襦衫更是为了警醒,不忘教学初心,不偏私予,至于太子殿下所言,那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心了,殿下还是先操心操心身上的伤口吧。”
“若再如此出言不逊,太子殿下后果自负。”
季羡宁放下手中的扫把,拿起放在一边皇帝御赐的戒尺,放在手中掂了又掂。
那戒尺看着十分厚实,又长又厚,瞧着一点也不容易断的样子。
许鹤一红肿的手掌隐隐作痛,看着戒尺,有恨有怕。
他不明白父皇怎么突然就赐了他一把戒尺,他还从未听说过有哪朝皇帝会赐戒尺的。
许鹤一嘴巴一撇,身上都是伤口,即便上过药他也疼的厉害,看着讨厌的人洋洋得意,手里还拿着让他害怕的戒尺,突然,一股委屈涌向心头。
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眼泪控制不住的流。
“你坏,你吓我,呜呜一一”
“疼…”
季羡宁愣住了,看着突然哭的厉害的太子殿下,叹了口气,放下戒尺,走上前牵住他的手。
“好了不哭了,带你进去上药,民间有一种药好的很快。”
许鹤一不信,也不愿意跟他进去,就是杵在原地不肯动。
“起码能让你没有那么疼,你一直站在这里哭,也解决不了问题,不是吗?”
季羡宁蹲下来看着许鹤一的眼睛,认真的说,眼里温和了许多,没了从前的严厉。
许鹤一觉得有道理,半信半疑的跟着他进去。
季羡宁从满是花木的院里采摘了几种,在边上的桌子一番捣鼓,然后轻轻敷在许鹤一红肿的手上。
冰冰凉凉的让许鹤一感觉好了些,也停止了哭泣。
转而好奇起来“你这是什么药?怎么跟御医配的药不一样?”
“其实都可以处理伤口,只是方式不一样,御医的药更注重疗效,民间没那么好的配药,自然是哪种可以缓解痛苦用哪种。”
季羡宁边上药边温声说。
“哦,本太子还以为天下的药都一样。”许鹤一语气高傲的说。
“若太子殿下愿意了解世间的另一面,那草民定当相告。”听到这话停顿了下,季羡宁才说道。
“本太子才不想知道呢。”
许鹤一立刻反驳。
“所以我说的是太子殿下愿意。”
季羡宁一巴掌拍在许鹤一的后背上。
“你!”
“你是不是有病?一会这么凶,一会又这么温柔。”
许鹤一恼怒的指着眼前的人。
“太子殿下知道什么是温柔吗?或者说太子殿下真的了解草民吗?”
“殿下,把手收回去,这样有失礼数。”盯着许鹤一伸出的手指,季羡宁语色淡淡,却毋庸置疑。
许鹤一被季羡宁的眼神吓到,收回了手,坐在凳子上气鼓鼓的也不看人。
“本太子当然知道什么是温柔,母后就是这样待本太子的。”
季羡宁听到这话沉默了,有这么温柔的母后,为什么太子殿下会是这般性子?
许鹤一肚子咕咕叫起来,看到桌上放了碟杏花酥,伸手就要去拿。
“啪”的一声,季羡林伸手打掉“殿下,不问自取视为偷。”
“本殿下饿了。”许鹤一捂着手背理直气壮的。
“殿下可以询问主人的意愿。”
“本殿下是太子,吃你一块杏花酥而已,还需要问吗?若是换作别人早就奉上了。”许鹤一抬着头颅,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
“殿下,你是忘了陛下亲赐的戒尺了吗?”
季羡宁见说不通,转身就要去拿戒尺。
“喂你等等,本太子就是跟你吵几句嘴,又没有真的拿,而且身上还有伤呢。”
许鹤一赶紧出声抢拦。
“殿下一没有礼数,不问自取,二不知悔改出言不逊,三殿下身上还有伤,那是殿下的事,与草民的责任无关。”
季羡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淡淡,一一罗列,丝毫没有容情的打算。
“我错了,给你道歉。”
许鹤一担心他真的拿戒尺,没等眼前的人继续说下去,赶紧抢先说道,不论真假,认的速度倒很快。
“先记着。”
季羡宁没有探究真假,也没有继续追究下去。
“吃吧。”
“怎么饿着肚子就走出门了,疼成这样,脚还闲不住。”
季羡宁摇摇头,显得有几分无奈,把碟子塞到许鹤一的怀里。
“本太子就是爱动,你管我呢?”
许鹤一吃着东西也不忘呛人。
“我是不想管你太子殿下,但现在我是你的先生,你觉得呢?”
听着季羡宁暗戳戳的话,许鹤一没有再争下去,闭嘴一口一个杏花酥吃的咬牙切齿。
“我送你回去,太子殿下?”
“谁要你送啊…好吧,麻烦你了。”许鹤一习惯想要呛回去,却忽然想起自己的确不认路,也不想一直呆在这,与季羡宁小小的交手,让他明白至少,面对他的时候,要稍微装一下。
“叫季先生,不然你就在这坐着吧,等着皇后娘娘的宫女来领你回去。”
“凭什么?你也配?”许鹤一一听又忍不住了。
“不管我配不配,陛下赐的戒尺倒是配了。”季羡宁是一点也不在乎。
你!
许鹤一直直瞪着季羡宁,他不想叫,但季羡宁行事古怪,说一句话他都要打他,他是真不想被打了,起码现在不想,憋屈了老半天,嘴巴就跟被锯了似的,努了又努,才肯张嘴叫了声。
“季先生。”
“麻烦你送我回去。”
“那走吧,太子殿下。”
季羡宁得逞的笑了,牵着许鹤一的小手就往皇后的寝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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