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完全散尽,金黄的银杏叶裹着露水扑簌簌落进走廊。江晚棠在校服外套里缩了缩肩膀,秋日凉意渗入针织衫缝隙,却浇不灭耳后持续攀升的热度。她第三次调整书包肩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帆布表面凸起的刺绣花纹——那里有昨天林之予道谢时蹭上的墨水渍,晕染成半朵青莲的形状。
教室门框上悬着的风铃叮咚作响,她呼吸一滞。晨光正斜切过第三排靠窗的座位,林之予垂首时散落的发丝在光柱里浮沉,像被揉碎的金箔。江晚棠的球鞋底黏住了刚拖过的地板,视线掠过前排嬉闹着分食早餐的同学,掠过讲台上簌簌飘落的粉笔灰,最终落在对方握着钢笔的指尖——那截皓白的手腕正随着书写动作微微颤动,在深蓝色校服袖口若隐若现。
"啪嗒"
自动铅笔芯突然折断在笔记本上,江晚棠慌忙用指腹去抹,碳粉却在《赤壁赋》的批注旁拖出长长的灰痕。早读声浪中,她听见自己吞咽的声音格外清晰,喉间泛起昨天医务室枇杷糖浆的余味。那人的侧脸轮廓被晨光镀得近乎透明,睫毛垂落的弧度让她想起生物课本里凤尾蝶的翅脉。
当林之予忽然转头望向这边时,江晚棠的钢笔尖在《静女》的"彤管有炜"处洇出墨团。她们的目光在浮动的尘埃里相撞,对方耳垂上细小的黑痣随微笑漾起涟漪,江晚棠慌忙举起课本,纸页间夹着的银杏书签飘然坠落。
"要尝尝吗?"
课间时分,林之予推过来的玻璃罐里,腌梅子裹着糖霜微微颤动。江晚棠看着对方用小银叉戳起果肉,指甲盖上淡粉的月牙随动作明灭。窗外的爬山虎影子爬上她们交叠的衣袖,林之予讲述母亲做的梅子酒时,唇角沾着晶亮的糖粒,江晚棠的舌尖抵住上颚,突然渴望尝到那抹酸甜。
放学铃惊飞了廊檐下的灰斑鸠。江晚棠磨蹭着收拾书包,余光瞥见林之予发梢勾住椅背的瞬间。她们在车棚相遇时,晚霞正把对方的白衬衫染成绯色。林之予推着老式凤凰牌自行车,链条发出规律的咔嗒声,江晚棠数着地上两道并行的影子,在拐角处突然发现她们的影子正悄悄交握。
暮色中飘来糖炒栗子的焦香,江晚棠攥紧书包带,听见自己说:"明天..."话音未落,林之予车篮里忽然滚出个浑圆的柿子,正巧停在她鞋尖前。她们同时弯腰去捡,发丝纠缠的刹那,江晚棠闻见对方衣领间若有若无的忍冬花香——那味道让她想起昨夜台灯下反复翻看的《飞鸟集》,第37页被她用荧光笔划破的句子:"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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