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寅时,尹幽先辞师尊,复入宫阙,自川主处得荐书;又诣母宫,拜别慈颜。归己院,收拾行囊银钱,负于背上,遂驾筋斗云,径往太唐。
太唐距新川仅五百里之遥,转瞬即至。尹幽恐惊扰黎庶,于城外三里降下云头。乃运神行法,疾趋入城。城门戍卒因昨夜闹鬼未眠,更兼神行之速,但觉清风拂面,人影杳然。
入得城中,但见街市繁华,与新川大异。男女交谈无拘,绝无男尊女卑之态。市井烟火之气,尤有殊致。虽闻妖魔作祟,白昼人烟依旧稠密。尹幽心奇,择一茶肆小憩,点茶食细品。
独坐啜茗间,耳听八方言语。前座客官饮茶抱怨夜不能寐;后堂小二收拾杯盘,怨东家责客流稀少;左席男女调笑,商议夜赴哪家酒楼;右桌老叟独酌,嫌茶味寡淡。尹幽食毕,会账携袱而出。
方欲径赴皇城,忽觉周遭隐有邪气。仰观天穹无妖雾,环视屋宇,见东向檐顶黑影攒动,窥伺街衢。尹幽暗忖:"光天化日,鼠辈安敢如此?"遂入暗巷,化蝇飞附檐角。
但见一魁首吩咐众贼曰:"今日得手,富贵终身;若事败,千刀难免!"言罢,指街中一女。尹幽顺指望去,见一女子扮男装,着素白黄衣,束发佩剑,腰间悬龙纹玉佩,正警觉前行。
贼中有瘦高者疑曰:"头领,蹲守三日,此人果是目标否?"魁首大笑:"老六忘矣?那道人言明,佩龙纹玉者献之,富贵无穷,三世享用!"后有壮汉谏曰:"大哥,吾辈向劫不义之财,行侠义事。今若为此,恐为江湖耻笑。"旁有矮胖者曰:"老六,汝母病肺,富贵到手,何愁不愈?"众贼纷纭。
魁首喝止:"休得多言!吾与老四先行,老三、老五接应,老六、老二掩护。"尹幽见状,急下檐变回本相,书便条以神行法塞女子手中。
女子惊觉,展读:"姑娘遭六贼伏击,若信在下,可赴前方面馆,示此笺为证。"女子环顾,果见黑影窜动,遂依言而行。
至面馆,女子点素面欲示笺。尹幽遥见,招手示意。女子近前问:"此笺君所投否?"尹幽饮汤答:"然。偶见歹人谋害,特来相助。"
女子观尹幽面如冠玉,目含精光,衣白袍,束丝绦,气度非凡,心稍安。问:"公子何方人氏?"尹幽答:"新川尹幽,奉川主命来太唐除妖。"女子曰:"妾杜鸣月,本城人。今日本欲游街,不料遇险,多蒙相救。"
尹幽笑曰:"无妨。食毕随我引贼入彀。"饭讫,尹幽代付茶资。二人同行,贼众见状愕然。贼老四欲冲出,魁首止之:"勿打草惊蛇。"
二人入巷,贼众尾随。出巷分道,女子独行。贼老三喜曰:"天助我也!"遂率众围堵。老四拔刀曰:"姑娘莫怪,吾等奉道人之命,只将汝献上,不伤性命。"众贼皆言死后莫作冤魂索命。
鸣月冷笑:"休得多言,放马过来!"四贼齐上,鸣月拳脚如风,击落兵刃,翻倒贼人。屋顶二贼欲逃,被尹幽飞腿踹落。
六贼倒地,目瞪口呆。魁首颤声问:"尊驾...是人是鬼?"尹幽笑曰:"巷中已易形矣。吾乃修行之士,此小术耳。"六贼叩首求饶:"好汉饶命!吾等平日行侠,今受蛊惑,方起歹念。"
尹幽暗忖:"不若将计就计,擒其主使。"遂曰:"饶汝等可,须依三事:一禁恶行;二少干劫掠勾当;三引见汝主。"贼众前二事诺,闻第三事踌躇:"恐道人迁怒..."尹幽曰:"吾必护汝等周全。"贼无奈应允。
尹幽转向鸣月:"借玉佩一用。"鸣月讶问其故。尹幽曰:"为取信于主使,事毕奉还。"鸣月解玉付之,嘱曰:"望君谨守诺言。"尹幽誓曰:"必完璧归赵。"遂率贼众赴约。鸣月目送,心中默祷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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