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标本室

生物实验室的玻璃碎片在韩晨溪靴底发出细碎的呻吟。黄昏的光线从破窗斜射进来，照出空气中漂浮的防腐剂颗粒，像被惊动的微型幽灵。林逸寒的裤管在门槛处拖出蜿蜒血痕，青色液体渗进地砖缝隙后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你爸的照片？"韩晨溪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金属解剖台，五道新鲜划痕间钉着张泛黄的三寸照。军装男人胸口的青铜铃铛在褪色，照片边缘却渗出新鲜的紫红色液体，像刚被浸泡过血液。

林逸寒突然按住他手腕。两人伤口接触的瞬间，解剖台表面的锈迹突然活过来般蠕动，组成神族文字【验体9号】。韩晨溪甩开他的手，龙瞳在昏暗里收缩成细线："这他妈是..."

福尔马林罐集体震颤的声响打断了他。墙架上三十七个玻璃罐里，畸形胎儿标本的脐带突然绷直，所有浮肿的小手同时指向东南角某个空罐子。罐底标签写着【韩昭阳基因样本（销毁）】，可罐壁上正缓缓浮现出婴儿手掌的血印。

"别看。"林逸寒的警告被破空声刺破。通风管垂下的银丝缠住韩晨溪脚踝，将他拽向解剖台。台面裂开的缝隙里伸出六只龙爪，爪尖都穿着微型青铜铃——和照片里扎进韩昭阳胸口的一模一样。

韩晨溪的犬齿刺穿下唇。金血滴在龙爪上，那些爪子突然调转方向刺向通风管。银丝被搅碎的刹那，夜琉璃的尖笑从管道深处传来："太子哥哥的孝心真感人\~"

最角落的福尔马林罐突然炸。长着龙翼的婴儿标本扑到韩晨溪背上，腐烂的指爪抠向他后颈鳞纹。林逸寒的校服袖口甩出青光，那东西却在被击中前自动解体，碎肉落地后组成新的神族文字：【混血兵器试验场】。

"人体实验？"韩晨溪踩碎正在蠕动的文字，鞋底却黏上更多血肉碎末。那些碎末像活物般顺着裤管往上爬，在膝盖处凝成小型的青铜铃铛浮雕。

林逸寒突然扯开左侧标本柜。柜门内侧用血画着精密法阵，中央凹陷处正好能放下三寸照片。韩晨溪刚要伸手，整面墙的标本罐突然喷射福尔马林液。液体在空中组成锁链形状，将两人逼退到法阵前。

"需要...相斥的血..."林逸寒的指甲划过自己掌心，青色液体滴在法阵边缘。韩晨溪的龙瞳突然刺痛——那些血流经的纹，分明是缩小版的梧桐树齿轮结构。

金血与青血在法阵中央相撞的瞬间，地面裂开圆形缺口。韩晨溪抓住下坠的林逸寒，看见黑洞底部堆着上百个青铜铃铛。每个铃舌都穿着小块皮肤，皮肤上的鳞纹图案正是他们后颈与脊椎处的微缩版。

夜琉璃的声音从地底传来："十七年前的血契材料\~"最顶端的铃铛突然立起，铃舌射出的紫光里浮现韩昭阳被银丝缠绕的画面。他军装领口别着的钢笔突然变形，笔尖刺穿举铃男人的手腕——那人转身时，韩晨溪的呼吸凝固了。

林逸寒的侧脸在紫光里与举铃男人重叠。

坠落的福尔马林罐在两人之间砸出玻璃屏障。韩晨溪的拳头穿过碎玻璃，抓住某个正在融化的龙角标本。那东西在他手里化作金属薄片，烫金的字迹在血色中浮现：【自愿成为祭品可保实验终止】。落款是韩昭阳的签名，日期显示这是他死亡当天所写。

"你父亲？"韩晨溪的质问被婴儿啼般的声响淹没地洞里的青铜铃集体震颤，天花板的应急灯突然爆裂。黑暗中有东西擦着他耳边飞过，带起的风里混着林逸寒的血腥味。

冰晶凝结的脆响突然席卷整个空间。林逸寒脊椎处的鳞纹刺破校服，青色光纹像藤蔓般爬满四面墙壁。所有活动的标本瞬间冻结，连飞溅的福尔马林液都凝固在半空。

韩晨溪的龙鳞片片倒竖。极寒中只有两人站立处保持常温，林逸寒的右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三小时..."他声音像是从冰层下，"记忆会..."

夜琉璃的银丝在冰层外组成嘲笑的表情。韩晨溪想抓住正在后退的林逸寒，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如同触摸全息投影。金属薄片上的字迹开始消失，最后可见的是半句被冰晶覆盖的话：【林暮知晓全部...】

冰雾吞没视野前的最后一秒，韩晨溪看见林逸寒弯腰捡起什么东西。那个动作让后颈处的鳞纹完全暴露，图案金属片上残缺的家族徽记。

走廊的声控灯突然亮起。韩晨溪茫然地坐在血泊里，膝盖上放着锈迹斑斑的解剖刀。对面墙边，林逸寒正用沾血的棉签按压太阳穴，两人之间的地砖上散落着七枚变形的子弹头。

"我们..."韩晨溪的舌尖尝到铁锈味。

林逸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扑过来拽开韩晨溪，原先位置的地板被紫色液体腐蚀出大洞。洞底传来夜琉璃渐行渐远的哼唱："月圆夜\~铃响\~"

韩晨溪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地面。金属摩擦声中，他摸到半片嵌进地砖的青色鳞韩晨溪的指尖刚碰到那片鳞片，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林逸寒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往后拖，"小心！"天花板的水管爆裂，滚烫的蒸汽裹着铁锈味喷涌而出。

"这玩意儿在发烫..."韩晨溪摊开手掌，鳞片边缘开始泛出诡异的红光。林逸的校服突然无风，后颈处的鳞纹像触电般闪烁起来。

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夜琉璃的银丝像蛛网般顺着墙壁蔓延。韩晨溪抓住林逸寒的手腕，"你听——"

远处隐约传来青铜铃铛的摇晃声，节奏竟和他们心跳频率完全一致。林逸寒的瞳孔猛地收缩，青色血管从脖颈一路蔓延到下巴。

"跑！"他话音未落，整面墙的瓷砖突然剥落，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青铜铃阵。最中央的铃铛上刻着韩晨溪的侧脸剪影，铃舌竟是半截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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