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色荒言

血色荒原的风沙如刀，将苏寒的衣袍割出无数细口。放眼望去，赤红的沙砾在烈日下泛着金属光泽，远处矗立着十二座白骨堆砌的祭坛，每座祭坛顶端都悬浮着半透明的血色人影——那是巫族上古祖巫的残魂投影。

“小心，这些沙砾是巫族战士的骨粉所化。”龙皇的声音从传讯海螺中传来，他因伤势未愈留在南海，“祖巫碎片就藏在中央祭坛的血池里，但血池连接着祖巫的命魂，强行夺取会唤醒他们的残念。”

苏寒点头，掌心的沧海碎片突然发出警示般的震颤。他望向最近的祭坛，发现血色人影的目光正缓缓转向他们，枯槁的手指做出抓握的姿势。

“是祖巫残魂在锁定我们！”凤栖甩出镜光，在众人周围撑起防护罩，“玄音，带羽族战士守住外围，别让残魂靠近！”

话音未落，十二座祭坛同时发出尖啸。血色沙砾腾空而起，化作千万把骨刃射向防护罩。玄音吹响骨哨，九只玄鸟虚影展开翅膀，将骨刃绞成齑粉。但更多的沙砾在祭坛的召唤下汇聚，逐渐形成十二具由骨粉组成的祖巫虚影。

“苏寒，中央祭坛的血池在发光！”凤栖指着正前方，那里的血池突然沸腾，一具缠绕着血蟒的骨架从池中升起，眉心处嵌着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碎片——正是祖巫碎片。

“那是祖巫犼的残躯，”苏寒握紧战戟，想起太古时期的记载，“当年被人族三圣联手斩成十二段，每段都被血咒封印在血色荒原。”

祖巫犼的虚影睁开空洞的眼窝，发出令人牙酸的笑声：“人类，竟敢染指祖巫之血？就让你们尝尝，被自己血液反噬的滋味！”

话音未落，苏寒等人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血液正透过皮肤渗出，在沙地上汇聚成血色符文。凤栖立刻运转镜光，将众人的血液重新逼回体内：“是血咒！这些祭坛在抽取我们的精血！”

苏寒咬碎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凤栖，你负责破解祭坛的血咒阵，我去中央祭坛夺取碎片！玄音，配合虎族战士，斩断残魂与祭坛的联系！”

他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中央祭坛，战戟上的凤凰真火与血色沙砾碰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祖巫犼的虚影挥舞着骨爪袭来，每一击都带着腐蚀神魂的力量。

“焚天·怒炎！”苏寒爆喝一声，三百道凤凰虚影从镜中飞出，将祖巫犼的骨架烧成灰烬。但下一刻，十二座祭坛的力量汇聚，骨架竟在血池中重新凝聚，且变得更加庞大。

“没用的，”祖巫犼的笑声中带着疯狂，“只要祭坛还在，祖巫之躯就会永生不灭！”

凤栖这边，她正带着镜光穿梭于祭坛之间。每摧毁一座祭坛，血咒阵的力量就减弱一分。当她来到第七座祭坛时，突然发现祭坛底部刻着一行小字：“祖巫之怒，始于天命之约。”

“天命？”凤栖心中一惊，立刻通过镜光联系苏寒，“这些祭坛可能是天道当年协助巫族建造的，目的是困住祖巫的力量！”

苏寒恍然大悟，难怪巫族圣祖能在短时间内崛起——原来天道早就在暗中扶持，用祖巫的力量制衡葬神镜。他突然改变战术，不再攻击祖巫犼，而是将战戟刺入中央祭坛的基座。

“以葬神镜之名，揭露真相！”苏寒注入全部气血，镜中爆发出耀眼的金光。祭坛基座的符文被金光剥离，露出下面刻满的天道咒文——果然，每座祭坛都与天命棋盘有着隐秘的联系。

“不可能！”祖巫犼的虚影第一次出现动摇，“我们巫族明明与天道约定……”

“约定？”苏寒冷笑，“天道从来只把你们当棋子。当年你们协助天道镇压神魔，如今天道却用你们的残魂守护碎片，防止葬神镜真正觉醒。”

血色荒原的天**然暗了下来，十二道金色身影从天而降，正是天道的十二位高阶使者。为首者看着暴露的天道咒文，眼中闪过杀意：“苏寒，你不该知道这些。”

“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苏寒将战戟高举过头，镜光扫过每一座祭坛，将下面的天道咒文投影到血色荒原的上空。正在苦战的羽族和虎族战士抬头，看见那些曾被视为巫族秘宝的祭坛，竟刻满了天道的印记。

“原来巫族也是受害者！”玄音的骨铃差点落地，“天道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虎族首领趁机大喊：“觉醒者们，天道不仅奴役人族，还利用巫族、妖族！我们的敌人从来不是彼此，而是头顶的伪天命！”

战场的局势瞬间逆转。原本被血咒控制的巫族遗民，看见祭坛上的天道咒文后纷纷倒戈，用巫族特有的血祭术攻击天道使者。就连祖巫犼的虚影，也在愤怒中开始崩解祭坛的基座。

“杀！”苏寒抓住机会，战戟斩向祖巫犼眉心的碎片。碎片入手的瞬间，他突然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巫族圣祖在天道使者面前卑躬屈膝，祖巫们被强行分割躯体，甚至……当年凤族圣女陨落时，天道使者就在暗中观察。

“凤栖，天道当年害死了圣女！”苏寒通过镜光传音，“他们怕圣女联合各族打破天命，所以借巫族之手……”

凤栖的身体猛然颤抖，镜中圣女的虚影第一次露出愤怒：“原来如此……难怪我的神魂会被封入镜中，原来天道早就想抹杀所有可能破局的存在。”

天道使者们见阴谋败露，不再隐藏实力。十二人同时结印，天空中浮现出完整的天命棋盘，每一颗棋子都代表着三界中被控制的强者。

“既然你们知道了真相，那就更不能留活口。”统领冷冷道，“启动天命绞杀，让这血色荒原成为你们的埋骨之地。”

棋盘落下的瞬间，整个血色荒原的空间被锁定。苏寒和凤栖感觉像是被压在五指山下，连呼吸都异常困难。就在这时，祖巫犼的虚影突然扑向棋盘，用最后的力量撕开一道裂缝：“人类，带着碎片走！我们巫族，就算死，也要让天道付出代价！”

苏寒趁机拉住凤栖，通过裂缝遁入血色荒原的地下。这里竟隐藏着一座古老的巫族地宫，墙壁上刻满了天道与巫族签订的“血契”——用巫族全族的自由，换取短暂的强盛。

“原来圣祖只是个傀儡，”凤栖抚摸着石壁上的咒文，“真正的黑手，是天道。”

地宫深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两人循声望去，发现一座血池中央漂浮着最后一块完整的碎片——“天道碎片”，而血池周围，跪着无数被抽干精血的巫族先民。

“他们是……”苏寒皱眉。

“是不愿与天道合作的巫族先烈，”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我是巫族最后一位大祭司，巫咸。”

出现的老者浑身布满咒文，显然是用禁术强行续命。他看见苏寒手中的祖巫碎片，眼中闪过泪光：“三千年了，终于有人能揭开天道的谎言。孩子，把碎片放入血池，让巫族的冤魂告诉你真相。”

苏寒照做，碎片入水的瞬间，血池浮现出太古时期的画面：天道使者找到巫族圣祖，承诺助其统一妖界，条件是协助镇压神魔；后来发现葬神镜的宿主苏寒和圣女可能打破天命，又暗中挑唆巫族与凤族开战……

“原来一切都是天道的阴谋，”凤栖握紧拳头，“他们害怕生灵觉醒，害怕不再需要天命的指引。”

巫咸突然咳嗽着跪下：“求你们，摧毁天道碎片。它不仅是葬神镜的最后一块，更是天道监控三界的眼睛。”

苏寒刚要动作，地面突然传来剧烈震动。天道使者们破地而入，统领看着血池中的碎片，眼中闪过贪婪：“很好，你们帮我找到了最后一块碎片。现在，把镜子和碎片都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们全尸。”

“做梦。”苏寒将天道碎片按入葬神镜，镜中突然爆发出超越三界的光芒。他感觉自己的神魂与镜中所有碎片共鸣，圣女的神魂、凤族战士的英魂、甚至巫族先烈的执念，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力量。

“天道，你以为自己永远是棋手？”苏寒的声音回荡在地宫，“现在，轮到我们掀翻棋盘了！”

战戟挥出的刹那，整个血色荒原的天空被染成金色。天道棋盘在光芒中寸寸碎裂，十二位使者的身体如琉璃般崩解。当光芒散去，苏寒和凤栖发现自己回到了地面，而曾经的血色荒原，此刻正飘着细雨，沙砾中竟长出了象征生命的红色苔藓。

“这是……”玄音震惊地看着周围，“天道的规则之力在消退！”

虎族首领捡起一块褪色的沙砾：“我们的血液，不再被天道控制了！”

苏寒望向远方，镜中显示剩余的碎片已全部集齐。凤栖突然指着天空，那里漂浮着一道金色光门，门后隐约可见葬神之地的混沌虚空。

“葬神镜完全觉醒了，”圣女的虚影在镜中微笑，“现在，该去终结这场持续三千年的骗局了。”

苏寒握住凤栖的手，两人对视一笑。他们知道，前方是与天道的最终决战，或许也是轮回的终点。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此刻，他们不再是棋子，而是选择自己命运的觉醒者。

当他们踏入光门的瞬间，血色荒原的巫族遗民集体跪下，用古老的礼节送别这位打破天命的勇者。而在光门的另一头，葬神之地的青铜棺椁正在震动，百万神魔的残魂发出震天的战吼——属于觉醒者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葬神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