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数字的阴影

监控屏幕的雪花噪点突然消失，电梯门开启的瞬间，沈逸然看清了那张门禁卡上的烫金编号——与林妍口袋里露出的半截完全一致。他猛地按下对讲键，金属摩擦声在监控室里炸开："B2电梯，现在。"

技术员小陈的太阳穴渗出细汗，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残影。十六个分屏同时回放，地下车库的消防门被第十一次推开，那个穿连帽衫的身影在第七帧画面里露出了西装袖口的黄铜纽扣。

"0.3秒。"小陈放大画面，像素重构后的图像显示纽扣边缘有恒信金融的logo暗纹，"原始文件被覆盖过七层，最后删除发生在昨天凌晨三点十七分。"

沈逸然的指节抵住监控台边缘，紫外线灯在证物袋上投下蓝紫色光斑。雪茄柜暗格里那七支排列成"VII"的科伊巴雪茄，此刻在物证灯下呈现出三层氧化痕迹：最外层的血迹已经发黑，中间层呈褐红色，内层却是新鲜的暗红。

"碳14结果出来了。"林妍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背景音是离心机的嗡鸣，"暗格木屑的衰变周期显示，最后一次开启是在1095天前，误差范围正负三天。"

沈逸然突然转身，证物袋擦过助理的西装第三颗纽扣。紫外线灯扫过纽扣表面，蓝光下浮现几道新鲜的平行划痕——与红木柜门锁芯里的铝屑完全吻合。

"徐总上周亲自整理的雪茄？"沈逸然用镊子夹起第七支雪茄末端的蜡封，放大镜下可见几根被蜡包裹的毛发，"碳14检测精度可以达到正负二十天，需要我解释衰变曲线怎么画吗？"

助理的喉结上下滚动，袖口擦过碎纸机边缘时，一根棉纤维飘落在雪茄柜的暗格里。监控屏幕突然闪烁，修复程序弹出一段被深度删除的影像：三年前的雨夜，同一个穿西装的身影站在青林别墅的壁炉前，手指正将铜十字架按进第二名受害者的脖颈。

"罗马数字VII不是顺序。"林妍将平板电脑推到沈逸然面前，法医档案显示七起悬案的受害者编号方式，"法医当年在验尸报告第13页用隐形墨水标注了真实编号，紫外线照射后能看到——"

平板上突然跳出放大的指纹对比图，雪茄血迹的纹路与三年前案发现场窗框上提取的残缺指纹重叠率达到92.7%。沈逸然抓起紫外线灯冲向电梯，蓝光扫过按键时，B2层的金属门缝下正渗出淡黄色的蜡油。

地下车库的冷气混着汽车尾烟灌进电梯。沈逸然在消防门前蹲下，紫外线灯照亮门缝里半凝固的蜡油——螺旋状排列方式与第一名受害者脖颈处的烫伤完全一致。他的耳麦里传来小陈的惊呼："监控显示B2通风管有动静！"

第七根通风管螺丝的十字槽里，残留着雪茄柜钥匙特有的双齿痕。沈逸然撬开管盖时，一截烧焦的雪茄滚落在掌心，茄衣上黏着半片透明胶带——放大镜下能看到胶带边缘的指纹与助理西装内袋里的薄荷糖包装纸完全一致。

"蜡油样本的熔点检测。"林妍的声音混着离心机加速的噪音，"和第一名受害者伤口处的石蜡成分相同，都含有β-雪松醇和微量——"

耳麦突然传来电流杂音。沈逸然抬头看见通风管深处反光的金属物，紫外线灯照过去，铜十字架"VIII"的编号在蓝光下泛着青黑。他的对讲机突然收到加密频段的信号，三年前被焚毁的档案室平面图正一帧帧显示在屏幕上，某个用红圈标记的通风管走向与此刻的B2车库完全重叠。

车库顶灯突然频闪，沈逸然的瞳孔里映出监控屏幕上突然放大的画面：助理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指甲——与雪茄柜暗格里提取的皮肤组织DNA吻合度达到98.4%。紫外线灯扫过通风管内侧时，几道新鲜的抓痕里嵌着暗红的蜡屑，显微镜下可见蜡中包裹着半片断裂的指甲。

"第八个十字架不在档案里。"林妍将光谱分析仪对准铜十字架，屏幕上跳出匹配曲线，"但雪茄血迹的DNA与三年前——"

通风管深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沈逸然扑向声源处时，紫外线灯照到了管壁上用蜡黏住的纸条，褪色钢笔字迹显示着某个精确到分钟的倒计时。他的对讲机同步收到技术科刚破译的密码：三年前七起案件的间隔时间，正好是雪茄柜里七支雪茄的排列间距。

车库顶灯炸裂的瞬间，沈逸然看清了通风管尽头那个正在融化的蜡像——面容正是三年前已经结案的连环杀手。蜡像手里握着的科伊巴雪茄上，罗马数字"VII"正被滴落的蜡油改写成"V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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