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舌初炊

厨房的火光静静跳动，照亮薙切绘里奈低垂的眼睫。她站在灶前，指尖轻触料理台的边缘，没有说话。锅中炖汤已经渐热，清透的水面映着她此刻的神情——有些紧张，也有些专注。

她身后不远，林子墨斜倚在墙边，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这次打算做什么？”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带着某种探究的意味。

“炖饭。鸡肉和山药的。”绘里奈吸了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味道温润，层次不复杂，适合初次入口。”

顾雪凝站在灶台旁边，没说话，只是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将台面上一道放歪的盐罐轻轻摆正。

“炖饭的核心不在食材，而在时间。”她语气平静又柔和，“你准备控制火候多久？”

“一开始中火封味，五分钟后换文火慢煨二十分钟……如果米粒偏硬，再封锅五分钟。”绘里奈说得缓慢而谨慎，像在回忆某种曾经被严格要求过的标准。

“可以。”顾雪凝点了点头，站到了观察者的位置。

绘里奈转身打开冰箱，取出鸡腿肉、山药和事先浸泡好的糯米。她将这些食材依序摆好，然后开始处理鸡肉。刀切的动作不算快，但有节奏，每一刀下去都伴随着轻微的呼吸调整。

“……是不是太过谨慎了？”她忽然低声问。

林子墨笑了笑，“太谨慎没问题，只要你不是为了回避失败，而是想让每一步都由自己掌控。”

顾雪凝从侧面看了她一眼，“这道菜，是你决定做的第一道料理。别怕麻烦，也别怕慢。”

锅里渐渐传出米香。汤底的清香也随着温度升高慢慢逸散开来。

绘里奈舀起一勺热汤，没有立刻品尝，而是放在小碟里等它稍稍降温。等汤温适口，她才缓缓送入口中。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迅速开口判断，而是咀嚼后，沉默了片刻。

“味道柔了。”她说，“鸡肉提前焯水后会少了冲味……但山药的粘滑能补回来。”

“再加一片昆布。”顾雪凝提醒。

她点点头，将昆布剪成细丝，投进汤中。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全神贯注地盯着锅，没有多余的动作，也没有多余的语言。林子墨和顾雪凝都没有打扰她，只偶尔交换一个眼神。

这与其说是一次料理练习，不如说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压力、没有评审标准的前提下，纯粹地、坦然地和食材交流。

锅盖掀开的那一刻，蒸汽卷起，热雾模糊了灶前的玻璃。米粒已经半透，汤汁温润，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与熟鸡肉的清香。

“这锅饭，打算给谁吃？”林子墨的声音轻轻响起。

绘里奈一愣。她本能地想说“只是练习”，却忽然想起了什么。

一个午后阳光明媚的厨房，一个男孩将锅端上桌时那不经意的笑容。

她轻声答道：“创真。”

顾雪凝露出一个很淡的笑，“那就别犹豫。”

她盛了一碗饭，装盘，擦净边缘，摆好汤勺。动作不像她以往端上评审桌那样讲究‘展示性’，而是更朴素、更温柔，像是某种回应。

味道未必完美，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她从前绝不容许的‘不够细腻’。但她知道，那是自己的节奏、自己的思路，也是自己第一次做出的、属于自己的料理。

不是为了比赛，不是为了分数，不是为了家族荣耀，也不是为了舌头的尊贵。

她只是想回应——那一碗平凡却让她动摇的蛋盖饭。

手里端着那碗饭，她朝极星厨房的方向走去。

风吹动窗帘，她的脚步轻轻，却坚定。

她忽然意识到，也许有一天，她那张‘神之舌’，终于可以不用再说“完美”或“不足”，而是说：“我喜欢这道菜。”

——那一天，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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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说：

作者还是不习惯气泡体的这个写法。而且感觉文章一点都不流畅。断断续续的。为了读者能看得开心，作者决定改成文章模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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