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女孩

我又吸了一口，感觉味道和现在的香烟确实不太一样。

上个世纪的香烟在口感上往往比较粗糙，较之现在，烟雾更大，而且烟叶的味道也更浓郁。

而这个大乾门算得上是最具有上个世纪重口烟特征的品牌香烟，而且价格比较亲民，所以在老百姓中的持有率一直很高。

我靠在栏杆边发愣，脑海里使劲回想，今天在车上递给我香烟的小伙子，回想我和他的对话。

这家伙是从哪弄得这香烟啊？

香烟这东西难道也有收藏一说？

这玩意儿又不保值，放几个月都会发霉，别说这放了几十年的家伙了。

或者是，我记得有一个牌子的香烟，也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生产的，但有公司特意追求复古，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又重新生产了一批这种香烟。

但这大乾门，也算不上什么大牌，就算复古生产，谁复古这便宜货啊？

这事我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我也索性不去想了，我这个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大，不管什么事，睡一觉就过去了。

第二天，我还是十二点发车，想着能不能再碰见那个小伙子，问问他香烟的事，可惜他没出现。

第三天，我一如既往，也没遇到他。

一连开了好几天，我再没有遇上那个小伙子了。

张霄也是个夜猫子，有时我晚上发车回来，他还没睡，就会拉上我一起喝两杯。

生活就这么平淡地一天又一天过去。

可就在第二周的周五，还是在有机农场这一站，我又遇上了那个没钱乘车的小女孩。

她上车后，依然是那副有些木讷的神情，朝着我问：“叔叔，我没有钱，但我回不去家了，我可以坐你的车嘛？”

和她第一次坐车时，一模一样的说辞。

看她年纪约是十一二岁的模样，但这一身打扮虽不精致，但衣服和裤子都很干净，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也许是父母管得严吧，没什么零花钱，我小时候也这样。”我心想道。

“行，我再请你一次，不过上次已经教你咯，要叫哥哥。”

我就这么开了一个月的4路末班车。

奇怪的是，每逢周五，那个小女孩都会十分准时地在有机农场站出现，并且身上从来就没有带过钱。

每一次她都是靠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服了我让她坐车。

因为小女孩的缘故，我的车上甚至会特意准备一些硬币。

又一个周五，恰巧车上也没有乘客，只有我和小女孩两人，她还是故技重施。

“这样吧，你对哥哥笑一下，哥哥就请你坐车，好吗？”

笑容是这个世界上通用的语言，哪怕她给我一个感激的微笑，我也觉得这一个多月帮她投币就不算白帮。

但小女孩还是木讷地摇了摇头，脸上根本没有一丝表情。

可能她天生就不爱笑吧。

小女孩上了车后，就站在过道上，车上明明全是空座，可她就是不坐。

张霄特意关照过，不在站点不能停车，我看着这小女孩孤零零地站在过道上，生怕车遇到个什么疙瘩，她就会摔出去。

于是我放慢了一些速度，转头说：“小姑娘，你坐下吧，车子比较晃。”

她看着我，一言不发。

“那你扶着旁边的杆子吧，或者倚着点座位，看你这样我真不放心啊。”

一方面是因为她这个年纪，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另一方面，如果车上乘客出了什么安全问题，司机也要承担责任，我不想惹麻烦。

看小姑娘伸出手抓住了车厢里的铁杆子，我心里总算是安稳了一些。

今天开得比较慢，回到小公园总站时，已经是近四点了，天已经有点蒙蒙亮，没想到张霄还没睡。

于是我和他如往常一般，喝酒聊天，我顺便说起了这事。

谁知张霄一听到我说的，脸色就变了，他压低声音，小声问我：

“那小姑娘是不是每到周五，就来坐你的末班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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