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液构成的母亲幻象跪坐在林野面前,嘴角的分子式随着说话节奏不断扭曲变形。胶质地面随着她的动作泛起涟漪,那些淡金色的黏液爬上林野的膝盖,像无数细小的触手钻进他的牛仔裤纤维。
"小野,把针剂给我。"幻象伸出半透明的手,指尖呈现出注射器的轮廓。林野的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痛——陆沉通过神经索传来的摩斯密码正在转化为生物电信号,沿着脊椎向下蔓延。
林野的指甲掐进掌心。幻象的瞳孔突然闪过一道反光,在那不足零点五秒的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一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躺着标有"原始样本"字样的冷冻管。画面消失得太快,快得像是神经索强行植入的幻觉。
"你从来不听妈妈的话。"幻象的手抚上他的脸颊,黏液在接触皮肤时立刻结晶成抗癌药的分子结构。林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母亲临终前用血在病历上划的画面与眼前重叠。
通风管道的蓝光骤然增强,七根神经索从不同角度刺入林野的脊椎。剧痛在皮肤表面烙出完整的分子式纹路,每一道灼痕都与病历上被反复划掉的结构完全一致。他嘶吼着向前扑去,锁骨处的烙印擦过舱壁凸起的血管。
黏液突然沸腾。整个LS-00舱体发出低频震动,内壁跳动的血管网络亮起蓝光,在林野面前交织成三维坐标图。培养舱矩阵的投影从天花板降下,红色光点锁定在配电房通风管道的拐角处。
"妈你连这个都算计好了?"林野的声带被黏液侵蚀得沙哑。幻象的面孔突然僵住,嘴角的分子式崩解成数据碎片。地面黏液急速流动,重组成动态的分子链模型,某个碳原子位置不断闪烁,正是母亲当年刻意写错的那个键位。
神经索突然绷直。陆沉被困在LS-07舱体的实时影像强行灌入林野的视觉神经——金发少年被六根导管钉在舱壁上,倒计时00:07:33的红色数字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黏液幻象趁机缠住他的脖颈,结晶化的分子结构开始往气管里渗透。
林野抓住手臂上浮现的数据纹路,皮肤撕裂的声响混着黏液蒸发的嗤嗤声。带着血的数据碎片拍在ERROR闪烁的显示屏上,蓝光从接触点炸开,瞬间吞没整个舱体。在光线淹没视野的最后一秒,他看见幻象的瞳孔深处映出配电房铁盒的精确坐标。
通风管道的金属网格在蓝光中显现。林野拖着半身黏液爬进狭窄的通道,数据纹路撕裂处的血迹在网格上留下断续的印记。神经索仍连接着他的后颈,每隔三十秒就传来一次陆沉舱体内的压强数据。
"坚持住......"他对着管道拐角处的阴影说话,仿佛那个总爱摆弄铂金的大少爷能听见。黏液从袖口滴落,在金属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凹坑,每个坑洞都呈现出抗癌药分子式的局部结构。
管道尽头突然出现气流扰动。林野的锁骨烙印自发亮起,照亮了角落里被黏液覆盖的通风栅栏——十五岁那年他在这里刻下的涂鸦正在融化,锈迹斑斑的铁皮后传来生物舱特有的换气声。
栅栏被踹开的瞬间,七根神经索同时从林野体内抽离。蓝光在创口处凝结成实体导管,与铁盒上方的接口精准对接。冷冻管的玻璃表面结着细密冰晶,"原始样本"标签下方,一行褪色的小字显示着与陆沉断戒上完全相同的编号:LS-00α。
林野的指尖刚触到冷冻管,整个配电房突然倾斜。铁盒滑向墙角时,盖子震开一道缝隙,某种淡金色液体渗进地面的黏液痕迹里。后颈尚未愈合的创口突然灼痛,神经索强行重建连接,陆沉的声音直接炸响在耳膜:"分子式是密钥......需要......物理接触......"
倒计时00:03:17的投影在墙面闪烁。林野撞开摇欲坠的配电柜,发现冷冻管正在融化,管壁上浮现出与陆沉锁骨烙印完全相同的星座纹路。他扯开衣领,将烙印直接按在管体表面。
冷冻管爆裂的声响被黏液吸收。原始样本液体悬浮在空中,与林野伤口渗出的淡金色光点融合,重组成双螺旋结构。神经索突然全部绷断,陆沉最后的影像碎片般涌入——金发少年挣断导管,用口型比了个他们打架时的脏话。
LS-00主舱的ERROR显示屏突然熄灭。林野从通风口坠入时,整个舱体内壁正在剥落,露出底层蜂状的量子计算单元。黏液退潮般向中央汇聚,凝结成与陆沉等高的金色人形。
"认证开始。"机械音从四面八方压下。林野踉跄着走向金色人形,每步都在胶质地面留下燃烧的烙印。当他们的手掌相触时,舱顶突然投射出巨大的基因图谱,两条螺旋链分别显示着林野和陆沉的实时生理数据。
金色人形的胸口逐渐透明。林野看见陆沉真实的身体被困在某个球形舱里,六根导管已经刺入心脏位置。倒计时00:00:49的数字在两人之间跳动,每次闪烁都让基因图谱上的匹配率上升1%。
"疼就对了。"林野突然笑起来,把陆沉教他的商业解密算法用在基因链缺口上。他扯开右臂尚未愈合的数据纹路伤口,带着血珠拍在两人基因链的连接点。匹配率瞬间飙升至100%,金色人形爆裂成无数光点。
所有显示屏同时亮起红光:【最终认证通过】。林野被气浪掀翻在地,最后看见的是陆所在的球形舱正从顶部裂开,而自己锁骨上的烙印已经变成与冷冻管相同的编号——LS-00β。神经索的残端在空中扭动,拼出地下七层的新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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