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选择题

暴雨在走廊上砸出密集的水花，积水倒映着林野绷紧的下颌线。芯片在浑浊的水洼里泛着冷光，像CT片上那个吞噬了母亲三年积蓄的阴影。他弯腰的瞬间，陆沉的灭火器箱在身后轰然倒地，巨响震得天花板簌簌落灰。

"要迟到了。"陆沉的白衬衫被雨淋得透明，锁骨处的银链闪着湿漉漉的光。他踩住芯片边缘的动作太急，鳄鱼皮拖鞋在积水里打滑，断戒从领口滑出来，在两人之间晃成一道银弧。

林野的指甲掐进芯片凹槽。塑料外壳传来细微的"咔"声，昨夜翻墙时鞋钉留下的划痕正在渗水。医务室转角的手电光束突然扫过来，照亮陆沉睫毛上悬着的雨滴——那滴水里映着芯片表面"审计组"三个褪色的小字。

"你他妈——"

"闭嘴。"

陆沉突然把黑伞塞过来。伞骨刮过林野手背的旧伤，伞面撑开的瞬间，考场广播正念到"请监考老师分发答题卡"。芯片在传递时突然闪烁两下，蓝光彻底熄灭，只留下林野虎口沾着的雨水，正顺着陆沉的无名指往下淌。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生活老师的橡胶棍敲在消防柜上，每一声都像在催医药费的最后通牒。林野突然攥住陆沉的手腕，芯片被按回对方掌心时，他摸到那截银链上未愈合的勒痕。

"先考你的试。"林野把伞推回去，帆布鞋碾过积水里的钢笔。墨蓝色的液体在雨水中晕开，像他病历单上那些被荧光笔标记的恶化指标。陆沉喉结动了动，校服外套的纯金袖扣擦过林野的手肘，在昏暗走廊里划出转瞬即逝的金线。

考场铃声刺破雨幕。林野转身时，芯片的碎片正从陆沉指缝漏下来，像他母亲化疗时掉在枕套上的头发。生活老师的手电光柱突然横在两人之间，照亮地上一小滩反光的水渍——那是从芯片内部渗出的电解液，正缓缓流向排水沟。

"303室的？"橡胶棍抵住林野后背，"准考证拿出来。"

陆沉突然咳嗽起来。他弯腰的动作让银链完全滑出衣领，断戒在空气中划出锐利的弧度。林野看见戒圈内侧刻着"L.S"，和那支铂金钢笔上的缩写一模一样。生活老师的手电转向陆沉瞬间，林野踹翻了走廊的垃圾桶。

"跑啊！"

塑料瓶罐滚落的声音里，陆沉的白衬衫消失在楼梯拐角。林野的帆布鞋踩过那滩电解液，鞋底沾着的芯片碎片在积水里闪了闪，像他母亲止痛药瓶里没化开的残渣。

考场监控器的红灯开始闪烁。林野在答题卡上写下考号时，窗外的暴雨正把陆沉晾在阳台的衬衫打成半透明。墨迹在雨水里蜿蜒成奇怪的形状，像商业笔记最后一页那个被荧光笔圈住的制药厂收购公式。

走廊传来监考老师压低的通话声："对，就是陆家的孩子...芯片找到了？"林野的铅笔尖突然折断，石墨粉末沾在手指上，和他翻垃圾站找来的旧笔记扉页的灰尘一个颜色。

教室后排传来规律的转笔声。陆沉的铂金钢笔在指间翻转，金属光泽刺得林野眼眶发疼。当他的目光移到对方后颈时，发现那截银链不见了，只有校服领口露出一线红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刚割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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