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蜂巢

防爆门在身后熔化成钢水，江沉的战术背心吸附在磁力墙上。那些从陆凛机械义眼流出的蓝色血液，在地面腐蚀出蜂巢状纹路，每个六边形凹槽里都浮着枚微型生物芯片。

"别碰折射区！"陆凛扯着他衣领撞进通风井，纳米修复剂正从锁骨处的注射孔涌向颈侧伤口。江沉看见对方破碎的机械义眼里闪过自己少年时的脸——那是他绝不可能出现在陆凛记忆里的画面。

竖井底部传来齿轮咬合声，整面墙突然翻转成棱镜阵列。江沉被强光刺得视网膜灼痛，那些折射在镜面上的色彩却在他眼中自动重组，化作弟弟十五岁生日那天的全息影像。画面里的江澈正用手术刀解剖生日蛋糕，奶油层下的草莓酱像极了实验室爆炸案尸块的颜色。

"记忆棱镜会根据虹膜特征投射思维具象。"陆凛的声带发出机械摩擦音，手掌按在镜面激活暗门，"看来你弟弟对解剖学颇有研究。"

暗室里的环形屏幕突然亮起，江沉看见自己的生物信息在数百个分屏里闪动。那些被γ-氨基丁酸改造过的神经突触，正在量子计算机里模拟出千万种犯罪可能——包括三年前教务处的作弊事件。

"认知模拟系统？"江沉撞开操作台，防护手套在键盘烙下焦痕，"你们用我的神经网络做过犯罪推演？"

陆凛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全息投影，2019年9月23日的监控录像在硝烟中铺开。画面里的江沉正在证物科调取化工厂爆炸案卷宗，而现实中的他清楚记得那天自己正在弟弟失踪的河边搜寻。

"你的海马体被植入过虚假记忆。"陆凛扯开警服露出心口的生物处理器，蓝光映亮皮肤下的电子神经丛，"就像他们把我改造成活体硬盘，储存着三十七个被清除的卧底记忆。"

通风井突然剧烈震动，棱镜阵列开始高频振动。江沉在蜂鸣声中看见自己的瞳孔色阶正在裂变，那些被篡改的记忆碎片像打碎的万花筒般旋转重组——弟弟失踪那晚的滂沱大雨里，分明站着个与陆凛有相同机械义眼轮廓的男人。

"小心次声波！"陆凛突然将他扑倒在防爆合金地板上。上方镜面轰然炸裂，纷落的棱镜碎片在半空组成血色倒五芒星。江沉在对方机械义眼的倒影里，看见自己后颈的烙印正渗出荧光蓝的神经毒素。

环形屏幕突然全部黑屏，中央升起柱状培养舱。江沉的防护镜被冷凝雾模糊前，看清了舱体内悬浮的少年——那是穿着深蓝校服的江澈，左眼虹膜呈现出与陆凛相同的机械纹路。

"他才是γ项目初始实验体。"陆凛的指尖在培养舱表面敲出摩斯密码，舱体突然渗出鲜红营养液，"三年前教务处举报箱里的作弊证据，是替你弟弟准备的。"

爆炸冲击波掀翻了量子计算机，江沉在数据流风暴中抓住某段加密记忆。那是弟弟失踪前夜的真实画面：江澈的机械义眼正在解析教务处大楼结构图，而陆凛的枪口抵着某个教授的后脑勺——正是当年主导γ项目的神经学专家。

"你们让他做卧底？"江沉扯断培养舱的神经导管，蓝色营养液喷溅在环形屏幕上，烧灼出三十七个倒五芒星烙印，"所以化工厂爆炸案是记忆清除程序？"

陆凛突然将生物处理器连接培养舱接口，三十七段记忆数据流同时涌入江沉的视觉神经。他在量子纠缠态的思维殿堂里看见真相：弟弟的虹膜裂变能力远超预期，而自己才是被制造出来承载副作用的克隆体。

防爆门外传来电磁脉冲枪充能声，陆凛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全息键盘。江沉看着他以超越人类的速度输入终止代码，那些在记忆棱镜里翻涌的克隆数据突然具象化为实体——三十七个不同年龄的"江沉"正在量子屏幕里同步举枪。

"看来我们都在别人的剧本里。"陆凛扯断生物处理器，用警用手铐将两人腕骨锁在一起，"准备好改写结局了吗？"

江沉在对方机械义眼的最后一丝电量里，看见整栋刑侦支队大楼的外墙正在剥离。那些伪装成玻璃幕墙的光学共振器，此刻正将月光聚焦成笼罩城市的倒五芒星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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