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14

　　在臭豆腐的殷勤帮忙之下，三人很快买下了一间大宅。

　　介于这位年轻捕快出力颇多，他们还将人留下来吃了个饭。

　　臭豆腐虽说性子跳脱，但到底是个有眼色的人，从白日里欧阳明日提到城主时的态度，他就猜到双方或许有些恩怨，因此他绝口不提那女扮男装的二人。

　　如此，倒是让欧阳明日对其有了几分欣赏。

　　另一边，欧阳盈盈气鼓鼓地回到家，直奔书房找父亲欧阳飞鹰告状。

　　欧阳飞鹰听她讲完前因后果，对于那对古怪的男女颇为忌惮。

　　他一贯慈爱的表情都差点维持不住，知道发现女儿的怀疑这才赶忙转变。

　　欧阳飞鹰一边用言语和亲情继续糊弄女儿，一边在心中暗暗揣测起来人的身份。

　　比起一个抛弃多年，在他看来早已死去的孩子，二十年前的另一件事才是真正叫他心生警惕的。

　　当初他和三位结拜兄弟共同在西域建立“四方城”，但他不满于皇甫忠做了城主之位，于是联合神月教掀起了一番动乱。

　　皇甫忠在那场变局中已经死了，可对方留下了个男孩，如今依然不知所终。

　　他找寻此人多年，一直未能有线索，莫非，今日的进城的，就是那位少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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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明日完全不知道他那个薄凉的父亲已经对他生出的警惕之心，还彻底想歪了方向，他此刻正站在新家的花园湖畔旁，望着星空静静出神。

　　白天意外同亲生妹妹相见，但相处并不愉快的事情对他到底还是产生了影响。

　　他不由得思索起，那个对他无比冷酷的父亲在妹妹面前又会是什么模样。

　　欧阳盈盈那般推崇那个男人，二人间的父女之情定然十分深厚吧。

　　忽然，湖面上传来“噗通”一声。

　　是一颗小石子被人抛入了水中。

　　欧阳明日抬头一看，很快发现了自己不远处的房檐上趴着个身着青衣的小姑娘。

　　四月撑着脑袋冲男人他招了招手，她鼓着腮帮子，似抱怨似撒娇道：“我来了好久了，你一直都没发现我。”

　　男人严肃的表情顿时一软，他提气一个纵跃，就跳到了少女的身边，在屋顶上坐了下来。

　　四月也跟着爬起身，靠坐在男人身边，她小脸绷着，但嘴角却是抑制不住的上翘，半点儿也看不出不高兴的样子。

　　“抱歉，我刚刚在思考一些事情。”欧阳明日温声道。

　　“是什么？”

　　“你说，为什么同样一个父亲，却能够对待两个孩子的态度差别如此之大呢？”

　　这也是他今日对欧阳盈盈的态度那般冷淡的原因，他知道对方完全不清楚当年之事，甚至不一定知道有他这个哥哥的存在，但他心中对欧阳飞鹰的怨气还是难免影响到了他。

　　少女闻言眉头拧起，“唔，我没有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对待孩子应该会如何。但如果是我的话，会做出这样的事，那就只可能是一个对我有利益，一个没有罢了。”

　　“利益么。”

　　欧阳明日目光微寒，倒还真是符合他想象中的那个人的形象。

　　男人长出一口气，觉得自己为这样的人纠结当真是自寻烦恼，他抬手环住身边少女的肩膀，“抱歉，我不该提这些的。”

　　四月是个孤儿，小时候被小八的母亲捡回去养大的事情小姑娘曾经对自己提过一嘴。

　　虽说对方谈起这件事时显得云淡风轻，但欧阳明日并没有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十分心疼这个同他有着类似境遇的姑娘，甚至于，自己还有个对自己十分好的师傅，而对方只有小八。

　　因此，欧阳明日一直以来都尽量避免提起类似的话题，就怕就怕勾起对方不好的回忆。

　　然而四月的态度同他想的却是完全不一样。

　　小姑娘甚至颇为疑惑，“为什么要道歉呀？我也没有什么伤心的，只是没有父母缘罢了。再说，小八就是我的亲人，你将来也是我的亲人，我只要顾好对我好的人就行，那种空有血缘却一点儿情分也没有的，我又何必在意他呢？”

　　说着话，四月又冲着身侧的男人笑了笑，“对了，我记得你说你的母亲对你很好，既然如此，咱们去见见她如何？盈盈姑娘不是说她在水月庵吗？咱们去见她也不会被欧阳飞鹰发现。你这么好，若是暴露了你是他儿子，我敢保证，那个人反倒要贴上来跟你谈亲情了。”

　　少女皱着小鼻子，一副对欧阳飞鹰看不上眼的模样。

　　“好。”

　　面前的少女只是单纯一些，并不是傻，能看出背后可能的发展并不奇怪。

　　而欧阳明日见过的人性更加复杂，能够想到的一个人可以做出的卑劣行为比起四月来只多不少。

　　之前他只是受困于曾经可望而不得的亲情，才稍稍钻了牛角尖，如今被对方点醒，他整个人都通透了。

　　四月看着男人神态的变化，满意地弯了弯眉眼，她没说的是，再等到欧阳盈盈也认清欧阳飞鹰的真面目时，欧阳飞鹰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薄凉之人的下场，除了众叛亲离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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