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曼大叔与蓝莓园的刺猬

露米娅像条晒干的咸鱼般瘫在床上，原本灵动的淡金发此刻黯淡无光地散在枕头上。

　　她呆滞地望着天花板，右手还不自觉地做着握笔的姿势，指尖微微抽搐——连续两周的抄写惩罚让她的肌肉形成了可怕的记忆。

　安妮茜拉：　“露米娅，你...还好吗？“

　　安妮茜拉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把一杯薄荷茶放在床头。

　　热气氤氲中，她看到姐姐蓝琥珀色的瞳孔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露米娅：　“一点儿都不好...“

　　露米娅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露米娅：　“我现在闭眼就能看见《圣树则》的字在眼前飘，连做梦都在抄'寅夜三刻需立于枝下'...”

　　她缓缓举起颤抖的右手。

　露米娅：　“看，它自己还在写...“

　　安妮茜拉心疼地捧住那只手，发现食指和中指的第一关节都磨出了淡黄色的茧子。

　　她轻轻揉着那些硬皮，突然鼻子一酸：

　安妮茜拉：　“都怪我不好...要是当时我能坚决拦住你就好了...“

　露米娅：　“谁知道那个老狐狸会杀回马枪啊！“

　　露米娅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结果因为动作太猛扯到酸痛的腰肌，又“嗷“地一声倒了回去。

　　她咬着枕头含混不清地控诉：

　露米娅：　“他居然连床底下的蜂蜜松饼都找到了！那可是我用防潮油纸包了三层的！“

　　窗外的夕阳把树影斜斜地投在墙上。

　　那些晃动的光斑突然让露米娅想起被没收的零食宝藏——藏在空心树洞里的野莓干、压在石板下的坚果脆、甚至伪装成《灵晶养护指南》的书盒里藏的蜜饯...克莱拉长老收缴时精准得像拿着藏宝图。

　安妮茜拉：　“我们...要不要去村里走走？“

　　安妮茜拉突然提议，手指绕着发梢打转。

　安妮茜拉：　“就在结界范围内活动的话，长老不会责备的。”

　　她眨眨眼，压低声音：

　安妮茜拉：　“而且玛莎大婶的烘焙坊今天应该在做月光饼干...“

　　露米娅死气沉沉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火星般的光亮。

　　半小时后，两个披着粗布斗篷的“小矮人“鬼鬼祟祟地贴着树篱移动。

　　露米娅把安妮茜拉的金发全部塞进亚麻帽子里，自己则用煤灰在脸上画了几道皱纹。

　露米娅：　“这样绝对认不出来！“

　　露米娅得意地扯了扯斗篷，却踩到过长的下摆差点绊倒。

　　她指着围墙转角处一丛茂盛的夜光菇。

　露米娅：　“从这儿钻过去就是空中蓝莓田，我去年在田埂下面找到一条捷径，所以——“

　　阿洛曼大叔：“抓到两只偷溜的小老鼠呢。“

　　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两只大手就像抓小猫似的拎住了她们的后领。

　　露米娅在半空中徒劳地蹬着腿，斗篷帽子滑落下来，露出那个已经变成淡粉色的惩戒包，虽然还能隐约看得见，但已经好了很多了。

　　安妮茜拉：“是阿、阿洛曼大叔！“

　　安妮茜拉认出了这个有着花岗岩般坚硬面孔的守卫长。

　　他青绿色的铠甲上还沾着新鲜的树脂——显然刚从永恒之树巡逻回来。

　　阿洛曼大叔：“克莱拉长老猜到圣女大人禁足期满会按捺不住。“

　　阿洛曼把她们放到地上，铁手套发出铿锵的碰撞声。

　　他蹲下身时，铠甲关节处传来咯吱声：

　阿洛曼大叔：　“特意让我来当'监护人'。“

　　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

　　露米娅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但安妮茜拉突然拽住守卫长的护腕：

　安妮茜拉：　“...我们真的只是想去摘些蓝莓...“

　　她翡翠色的眼睛里泛起水雾

　安妮茜拉：　“姐姐，姐姐她抄书抄得手指都变形了...“

　　阿洛曼的表情微妙地松动了一下。

　　他瞥见露米娅不自觉摩挲着的手指——那些握笔处的茧子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

　　沉默良久，他突然起身走向蓝莓田：

　阿洛曼大叔：　“跟上。但日落前必须回来。“

　　顿了顿又补充：

　　阿洛曼大叔：“而且我要全程盯着。“

　　露米娅：“好吧，但不能阻止我们。”

　　露米娅瞬间满血复活，冲过去想抱阿洛曼的腿，结果被铠甲硌得龇牙咧嘴。

　　她转而拉起安妮茜拉的手：

露米娅：“快！我知道哪丛蓝莓最甜！“

　　三人沿着田埂行走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阿洛曼保持着三步的距离，看着前面两个小姑娘像小鹿般在田间跳跃。

　　当露米娅摘到第一颗饱满的蓝莓时，她突然转身跑来，把果实高高举到守卫长面前：

露米娅：“大叔先尝！“

　　阿洛曼愣住了。

　　面甲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接过那颗蓝莓。果实在他布满老茧的掌心里，像一颗小小的星辰。

　　远处钟楼传来暮钟的声响，惊起一群白羽鸟。

　　安妮茜拉突然发现，向来以铁面著称的守卫长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

　　暮色渐浓时，三人的篮子里已经堆满了深紫色的蓝莓。

　　露米娅鼻尖上沾着果渍，正踮脚去够高处的枝条，忽然听见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她拨开叶片，竟发现三只圆滚滚的刺猬排成一列，黑豆似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蓝莓。

　露米娅：　“快看！“

　　她压低声音招呼安妮茜拉，却见最小的那只刺猬突然滚到她脚边，露出柔软的肚皮。

　　阿洛曼的铠甲发出警示的碰撞声，但安妮茜拉已经蹲下来，指尖凝聚着淡绿色的治愈微光——那小东西的前爪有道新鲜的划痕。

　安妮茜拉：　“是守护精灵的幼崽。“

　　阿洛曼的单膝跪地时，铠甲与地面相碰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铁手套轻巧地翻过刺猬，

阿洛曼大叔：“看它们背刺上的金纹，应该是负责看守西边浆果园的家族。“

　　露米娅突然把整篮蓝莓都倒在了刺猬们面前。

　　阿洛曼刚要制止，却见那些小家伙竟排着队开始搬运果实，最胖的那只甚至用刺扎住了五颗蓝莓，活像串糖葫芦。

　　安妮茜拉突然轻呼：

　安妮茜拉：　“它们回赠了礼物！“

　　月光下，三片泛着珍珠光泽的鳞状物躺在草地上。

　　阿洛曼倒吸一口气——这是守护精灵的蜕壳，药剂师愿意用整袋月光币交换的珍贵材料。

　　露米娅：“见者有份。“

　　露米娅豪气地把其中一片塞进阿洛曼的护腕缝隙，守卫长古铜色的脸突然涨得通红。

　　这时远处传来克莱拉长老的呼唤声，惊得刺猬们瞬间团成三个毛球。

　　晨露还未散去时，露米娅就被窗外的喧闹声惊醒。

　　她顶着翘起的银发推开窗，看见村民们围在广场的布告板前议论纷纷。

　　玛莎大婶正举着个亮闪闪的东西高喊：

　玛莎大婶：　“我家蓝莓丛突然结出了双倍果实！“

　　公告板上贴着三片守护精灵的鳞壳，下面还有用树汁画的歪歪扭扭的感谢信——准确说是三个刺猬简笔画，外加一堆蓝莓涂鸦。

　　克莱拉长老捋着胡子仰头看天：

　克莱拉长老：　“看来某些人抄写《圣树则》时，倒是把'善待精灵，福泽自至'这句记牢了。“

　　露米娅突然发现枕边多了个小树皮包，里面装满裹着蜂蜜的坚果。

　　窗台上留着几个小小的泥爪印，一直延伸到远处发光的蓝莓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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