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晨光如蜜，透过半开的纱帘在实木地板上流淌。

一束阳光正巧落在简历微微翘起的发梢上，镀上一层金边。

他抬手揉了揉凌乱的头发，指尖触到发丝间残留的定型啫喱，这才想起昨天似乎没洗澡就睡了。

"我睡了多久啊？"

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含着一把细沙。

简耿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正不耐烦地敲击着手臂。

阳光从他背后打来，在米色高领毛衣上晕开一圈柔光，却衬得他脸色更黑了。

"你还好意思问？"

他深吸一口气，腕间的檀木手串随着动作轻轻碰撞。

"昨天管家去接你的时候，怎么摇都摇不醒…"

话说到一半突然哽住，喉结滚动了一下。

简历敏锐地捕捉到他哥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心里蓦地一软。

他讪笑着撑起身子，鹅绒被从肩头滑落，露出印着卡通图案的睡衣。

"嘿嘿，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简耿别过脸去，鼻间发出一声轻哼。

他转身走向衣帽间时，定制西裤包裹的长腿迈出利落的线条，却在门口被地毯绊了个趔趄——这个小意外让他更恼火了。

"是，是没事。"

他的声音从衣帽间里闷闷地传来，伴随着衣架滑动的金属轻响。

"就是睡得跟头小猪似的，打雷都叫不醒。"

简历盘腿坐在床上，无意识地抠着指甲边缘的死皮。

阳光把他浅棕色的瞳孔照得近乎透明，像两块融化的琥珀。

他突然抬头，朝着衣帽间喊道。

"哥，你在干嘛呢？"

"给你挑身能见人的衣服！"

简耿的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用了..."

简历已经解开两颗睡衣纽扣，露出锁骨处一小片白皙的皮肤。

"我还没洗澡呢。"

他说着就要往下脱。

衣帽间的门猛地被推开。

简耿拎着一套深蓝色休闲装走出来，却在看到弟弟光裸的上身后僵在原地。

阳光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流淌，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修长的手指按在眉心。

"要我说多少遍？"

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简历，你是个beta，我是个alpha，你能不能..."

"啧，都是大男人。"

简历满不在乎地脱掉裤子。

"你有的我也有，又不是..."

他作势要往下脱，指尖已经勾住了内裤边缘。

"停！"

简耿的声音陡然拔高，吓得窗外树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去浴室再脱！成何体统！"

"切，老封建！"

简历撇撇嘴，抱着换洗衣物往浴室走时，还故意把拖鞋踢得啪嗒响。

alpha的听觉敏锐得可怕。简耿的手已经搭在了门把上，闻言猛地转身，真丝衬衫袖口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简小历！"

"到！"

浴室里传来带着回音的应答，混着哗哗的水声。

"出来再跟你算账。"

简耿甩上门时，门框边的油画都被震得晃了三晃。

客厅里，落漠正优雅地交叠着长腿坐在意大利进口的真皮沙发上。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膝头的财经报纸上，照得那些数字闪闪发亮。他修长的手指推了推金丝眼镜，镜链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阴影。

简耿揉着太阳穴走进来时，落漠恰好翻过一页报纸，纸张发出清脆的声响。

"抱歉，"

简耿瘫坐在对面沙发上，真丝衬衫的袖口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让你久等了，刚收拾完我那不省心的弟弟。"

落漠放下报纸时，袖口的蓝宝石袖扣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无妨。"

他的目光扫过简耿凌乱的发梢，唇角微不可察地上扬。

"听说小简住院了？"

"别提了。"

简耿抓过一个抱枕塞在腰后。

"他追宋听追得死去活来，前天闹着要跳楼。"

说到这里突然哽住，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抱枕的流苏。

"结果站在天台往下看了一眼，自己先晕过去了。"

落漠低笑出声，喉结在丝质衬衫领口间滑动。

他摘下眼镜擦拭时，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这么不乖啊。"

"简直要被他气出心肌梗塞。"

简耿挥手示意管家时，腕表表盘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线。

管家悄无声息地出现，托盘上的骨瓷杯冒着袅袅热气。

落漠接过咖啡时，小指上的尾戒在杯沿轻轻一碰，发出细微的叮响。

"那之后..."

他抿了一口咖啡，喉结滚动。

"你打算怎么安排他？"

"扔公司里历练呗。"

简耿话音刚落，手机就在口袋里震动起来。特殊设置的铃声欢快地唱着。

"我有一个麻烦精弟弟~"

落漠挑眉看向来电显示上的卡通猪头图案，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哥~"

电话那头传来简历刻意拖长的尾音，黏糊得像融化的麦芽糖。

"我就不吃早饭了嘛~想再睡会儿~"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简耿眯起眼睛，看见窗外草坪上的自动喷淋系统正在旋转，水珠在空中划出小小的彩虹。

"简小历！"

他捏着鼻梁。

"跟谁学的这套？好好说话！今天必须..."

"我不要！"

简历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简耿把手机拿远了些。

"打死也不去公司！我要在家躺平！"

上辈子当孤儿已经够辛苦了，每天挤地铁、上学、吃泡面...这辈子他打定主意要当条咸鱼，谁也别想让他翻身！

"小简..."

落漠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

"还会撒娇？"

他的目光落在二楼某扇紧闭的房门上，若有所思。

这个简历，和他记忆中那个总是追着宋听跑的少年判若两人。

空气突然安静。

管家端着司康饼经过时，皮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咳。"

简历清了清嗓子，声音突然正经起来。

"哥，你旁边是谁啊？"

"连你落哥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简耿把手机换到另一边，袖口蹭到了茶几上的花瓶，几滴水珠溅在他的腕表上。

"简小历，你脑子真坏了？"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简历脑海。他猛地从浴缸里坐起来，水花哗啦溅了一地。

"哥！"

他声音突然激动得发颤。

"其实...我失忆了！醒来后好多事都不记得了！"

完美！这样就能解释所有反常行为了！

"你小子..."

简耿的视线无意识地追随着窗外一片飘落的梧桐叶。

"该不会在骗我吧？"

但细想简历醒来后的种种反常——会撒娇了，会开玩笑了，甚至...变得爱笑了。

以前那个阴郁暴躁的弟弟，什么时候这样鲜活过？

"行吧。"

简耿妥协般地叹了口气，伸手按了按胸前口袋里露出半截的钢笔。

这支笔还是简历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虽然当时那小子是扔过来的。

"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他尽量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

"我想在家待着......"

简历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浴室里的水汽在瓷砖上凝结成珠，缓缓滑落。

"我家里正好缺个管家。"

落漠突然说。他取下眼镜擦拭时，那双狭长的眼睛完全暴露在光线中，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湖水。

"不如让小简来试试？"

简耿挑眉，手中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一滴咖啡溅在雪白的袖口上，慢慢晕开成褐色的小花。

"管家？"

简历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水声哗啦中夹杂着他摸索浴巾的动静。

"是不是就像《唐顿庄园》里那样，穿个燕尾服，动动嘴皮子指挥别人干活？"

落漠的唇角勾起微妙的弧度。他重新戴上眼镜时，镜片反射的光线正好遮住了眼中的神色。

"很轻松。"

"成交！"

简历爽快地像在菜市场砍价，随即挂断了电话。

浴室里传来他哼跑调的小曲，还有不小心踢翻沐浴露瓶的声响。

"别把我弟玩得太狠。"

简耿忍不住笑出声，已经能想象简历被这个腹黑男人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他放下咖啡杯时，杯碟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怎么会是玩呢？"

落漠起身整理西装袖口，蓝宝石袖扣在晨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他走向餐厅时，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优雅的节奏。

"你弟弟..."

声音突然放轻，像在说什么秘密。

"我疼爱还来不及。"

两人走向餐厅时，简耿突然转身朝楼上喊道。

"简小历！吃早饭了！"

他的声音穿过旋转楼梯，在挑高的客厅里回荡。

"知道啦！"

简历的回应穿透房门，尾音突然劈叉，滑稽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紧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的碰撞声，听起来像是他急着出来又滑了一跤。

——

简小历:嘿嘿嘿，管家肯定很轻松~

耿:老落，你对我弟好点。

落:我肯定会好好疼爱咱弟弟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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