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甜的Alpha（四）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天晚上于谦还没来得及回到府邸，他和天子情好日密、“打得火热”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朝堂。宫中的内宦都交头接耳，而宫外的大臣们则在自己家中直拍大腿。俞士悦连夜赶到于谦家里，两两相对，瞠目结舌。

“不是……老于……我说……，”俞士悦努力组织语言，“你真的舍身奉天子啦？”

“哪有那回事！”历来平稳的于大人难得抱着脑袋，感到种种传言都匪夷所思，“没有，一开始我就是去进谏的，可能说的有点难听，结果把陛下气狠了，又摔东西又喊的，让外边那些人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吧。”

“所以你到底说什么了？”

“……”于谦沉默片刻，勉强挤出话来，“我劝谏陛下不要在宫中藏匿姬妾，这不是……不是君子所为。”

“不会吧，你于廷益是不是采用了一种特别激烈的方式来表达这个意思？”

“……就开头引用了《左传·宣公九年》那段。”

俞士悦立即倒抽一口冷气，“罚俸了吗，禁足了吗，下旨申斥了吗？于廷益啊于廷益，你现在还能跟老夫坐在这儿，简直就是个奇迹啊！”俞士悦压低声音，“你知道现在外边怎么说的吗，说你跟陛下……”

“知道，知道。”于谦试图堵住耳朵，“但我们真的没干啥……”

“董太医说，你出来之后，那大殿里全是你们俩的信息素味，这还没干啥？”

“嗯？”于谦一愣，“熏香吧，哪有两个人的信息素？”

“你，松香，对吧。陛下，呃……桂花？”

于谦皱起眉头，“桂花？”

“是啊，那殿里就两道信息素，你的味道我知道，那剩下可不就是陛下的吗？”

“不对，不对……”于谦陷入沉思，如果那缕熟悉的桂花味是陛下本人的信息素——可是一个Alpha又怎么会有这么甜的信息素！大明王朝的皇位，历朝历代都是由Alpha继承，虽然陛下上位的缘由有些特殊，但也不该……

况且陛下后颈上那块腺体也是货真价实的，摆明了当朝天子并不仅仅是个Beta。

如果不是Alpha，又不是Beta，那就只有……

于谦猛地抬起头来，把茶杯塞进老友手中：“仕朝兄且坐，于某要入宫一趟！”

“你等等——”俞士悦扯住于谦，试图把他拽回来，“现在外面都议论成什么样子了，你就算想到什么也不能现在……”

于谦突然回头，盯住眼前的老友：“今日之事……”

“我知道，我知道。不对人说，”俞士悦打着哈哈，“可你想想，你们在宫里闹出那么大的阵仗，有心之人还会猜不到吗？”

于谦沉吟片刻，“那就说，于某才是那个桂花味的……”

俞士悦紧盯着他，“放出风声去容易，可是廷益你想，如果大家觉得你是个Omega，且不说大家信不信，你自己的官位，可还保得住？你保不住官位，宫里那位受人议论的天子又何尝能安坐于龙椅之上呢？”

难为于大人仕宦多年，卓有才干，此时也被自己的老友问住了，“那……？”

“你且安坐，明天再看陛下有何动作。俞某想着，如果陛下真是……必然要想法子遮掩，或放点风声辟谣，或者就坐实了传言，让你进宫去。无论如何，顶多就是两个Alpha的不伦之恋嘛！廷益你毕竟是有功之臣，又圣眷正隆，陛下一定会想办法保你的……”

于谦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走回桌前，忽而坐下，忽而又站起来踱步，“唉，某真是昏了头，怎么弄出这种事来！我还以为……以为是……唉！”

这一夜，于大人如何垂头丧气，暗自恼恨不提，宫中的天子倒是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无他，打过抑制剂之后的天子困倦的很，加之对于谦发的那一通火耗费了他太多的力气，此时只想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再说。

于是第二天励精图治的景皇帝睡误了早朝。

舒良和兴安自是知道原因的，本来他们一大早倒是把天子叫醒了，但很快刚经历了发情期的Omgea就又睡了过去。如此一来，舒良和兴安也不敢再叫，就这么放任天子与周公相会。宫外的文武百官们急匆匆地赶到午门，又一头雾水地打道回府，于谦站在班列之中，听着旁边的官员在交头接耳：

“你听说……”

“听说了，现在看来，恐怕确有其事呐！”

于谦很想当即高喊：“没有啊，我和天子什么也没有发生啊！”但是这种冲动的做法恐怕无法澄清误会，反而会更加激化他人的议论。最终，他还是踏着半黑不亮的黎明到了官衙。

一整天，天子都没有出现。于谦求见天子，也遭拒绝。这理由是非常真实的：昨天陛下受累了，如今疲倦的很，还在休息。

于谦：兴安公公您不要这样说，这听起来好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一样……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于谦沉默地处理完了公务，沉默地回到了家，沉默地走进书房，然后面对着那口不常打开的、放着御赐之物的箱子开始思考人生。

昨天陛下到底哪里受累了，他骂我骂得很辛苦？

陛下大概是在过发情期。难道他以前没有过过发情期吗？为什么以前都能正常上朝这次却休息了？

看来这次与之前不同。可是到底哪里不同呢？

他又绕回那句“陛下受累了”，陛下到底哪里受累了？

看来乾清宫的屏风后面不是藏着姬妾，而是藏着猛汉。

不，不，不，等一下，这个想法太糟糕了。于谦紧急叫停了自己浮想连篇的思绪，所以以前陛下都是和谁一起过发情期的？

这次是跟我，没错，是跟我。

但是我们……什么都没做吧？

于大人有些怀疑人生，这次反应这么大，看来以前陛下是有人可供共度发情期的？

这样不太好吧……天家血脉，还是要厘清来处啊。

还是说陛下其实有一天就会自己生下一个孩子来？

在这样的困惑之中，于大人沉沉睡去，次日早上起来，便挂上了一对黑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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