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尾之胎

腐尸腹部的腐肉簌簌脱落，羊水裹着樟脑味在地窖漫溢。苏璃用镊子夹起怀表齿轮，金属表面倒映出胎儿青紫色的脸庞——那双眼睛正在虹膜上刻出衔尾蛇图腾。

"妈妈..."

婴孩的呼唤让苏璃浑身血液凝固。她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不受控地伸向腐尸腹腔，指尖触到胎儿额头时，整座当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座钟的滴答声、地窖滴水声、甚至自己的心跳声都消失了。

胎儿突然睁开双眼。左眼精钢齿轮逆时针转动，右眼瞳孔浮现青铜骨秤，秤盘上摇晃着三十六个少女的头颅。苏璃的典当师徽章迸发幽蓝火焰，火光照亮胎儿脖颈处的编号：E-∞

腐尸的肋骨突然如花瓣绽放，羊水化作银白色时砂喷涌。胎儿悬浮在空中，脐带自行缠绕成怀表链条。当第一缕月光穿透地窖气窗时，苏璃的子宫突然绞痛，玄黑色时砂从裙摆下渗出，在地面凝结成昭和十八年的《朝日新闻》。

"昭和18年7月7日，关东军特别防疫所在哈尔滨取得重大突破..."泛黄的报纸残片被血污浸透，"成功将人类寿命固化在最美年华。"

胎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腕间浮现苏璃母亲的翡翠镯子。当铺楼梯突然开始无限增殖，台阶表面渗出混着睫毛的血浆。苏璃在剧痛中摸到腹部凸起的坚硬结晶，透过旗袍布料能看到胚胎表面跳动的怀表齿轮。

橱窗里所有典当物突然共鸣震颤，青铜骨秤裂解成无数铜雀。苏璃右眼爆出玄黑色结晶，泪腺喷涌的时砂在空中形成防护罩。胎儿却穿透屏障，冰凉的小手按在她腹部胚胎位置。

"妈妈当年把我典当给时间，现在该赎回了。"胎儿的声音混着发条转动声，"用你子宫里的时砂结晶，换我的完整人生。"

典当簿自动翻到崭新一页，泛着羊皮纸光泽的纸面浮现血契：

【抵押物：时砂原胎（含永恒当铺继承权）】

【交易对象：林深三郎】

【特别条款：以母体为孵化器】

苏璃咬破舌尖喷出血箭，玄黑时砂与血液混合成荆棘刺向胎儿。橱窗玻璃突然映出1943年的场景：穿白大褂的自己正给林深三郎注射时砂溶剂，对方太阳穴处的青黑色血管与此刻的胎儿如出一辙。

"还不明白吗？"胎儿握住刺来的荆棘，掌心被割裂的伤口流出银砂，"你既是典当师，也是抵押物。"

更衣室的穿衣镜突然炸裂，无数碎片悬浮成环。苏璃在镜中看到昭和十八年的自己：齐耳短发，土黄色护士服，正用手术刀剥离少女泪腺。当那个"自己"转头微笑时，右眼睑下赫然刻着E-000编号。

胎儿趁机将怀表链条刺入苏璃腹部。齿轮咬合声响起，胚胎表面的昭和报纸头条突然更新："永生计划核心成员苏璃少尉今日剖腹产下圣婴。"

剧痛让苏璃的泪晶异能失控，整座当铺的时间流速开始紊乱。陈列室的银牙在时砂中融化，浇筑成三十六个少女模样的青铜秤砣。她们脖颈处的731编号亮起红光，齐声唱起诡异的童谣：

"齿轮转呀转，妈妈缝肚皮，时砂宝宝要出生..."

当第一声鸡鸣撕破夜空时，胎儿突然化作银砂钻入苏璃子宫。腹部的时砂结晶暴涨到柚子大小，表面浮现出完整怀表结构图。苏璃挣扎着爬上最后三级台阶，发现当铺大门变成镜面，倒映出林深三郎举着刺刀剖开孕妇肚皮的画面。

典当簿自动翻到末页，血契文字正在燃烧："黎明之前，若无法支付赎金，抵押物将归永恒当铺所有。"

苏璃的右眼完全晶化，透过玄黑时砂看到惊悚真相——所有典当师都是同一具灵魂在不同时空的投影，E-∞编号意味着无限循环的典当契约。她抓起青铜骨秤残片刺向腹部，却在刀尖触及皮肤的瞬间看到母亲的脸。

"活下去。"镜中的母亲轻声说，"只有你能终结这场时砂妊娠。"

晨光刺破云层的刹那，苏璃的子宫传来齿轮咬合的脆响。当铺所有钟表同时停摆，橱窗里陈列的怀表却开始疯狂旋转，表盘渗出混着胎毛的血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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