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抉择

强光中浮现出三个倒计时符号，每个都跳动着不同的颜色。风瑾萱的视网膜被灼烧出焦痕，却在疼痛中看清了那些符号的本质——它们是用青铜脓液书写的文明墓碑。

"第一秒。"方尖碑矩阵发出金属摩擦般的报时声。玉霖的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指缝里渗出星尘般的碎光。风瑾萱看见他瞳孔深处有齿轮在逆向旋转，与月光芯片的脉动完全同步。

世界树幼苗的根系从她耳道里退出，带出一串混着脑脊液的血珠。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每一滴都映出不同的未来图景：A选项里她成为覆盖整个宇宙的神经网络；B选项里玉霖用方尖碑刺穿她的第三只眼；而C选项的画面被不断重复的基因编码覆盖，像被病毒感染的视频文件。

"第二秒。"报时声变成初代实验室里所有研究员的和声。风瑾萱突然意识到那些青铜脓液勾勒的星图正在她皮肤上移动——仙女座星系的悬臂缠绕着她的左腕，M87黑洞的引力场在她锁骨处形成漩涡。月光芯片在她眉心发出高频振动，将0972次轮回的记忆压缩成三帧画面：

第一帧是第1次轮回，她跪在纯净如水晶的世界树前哭泣；

第二帧是第428次轮回，玉霖的机械手指插入她的第三只眼；

第三帧是第0969次轮回，某个没有记录在墓志铭上的风瑾萱正在改写月光芯片的核心代码。

脓液突然沸腾。七座方尖碑同时投射出全息影像，显示出被初代实验室删除的记录：【警告：第0971号实验体出现异常基因共鸣】。风瑾萱在影像边缘看到了令她血液凝固的画面——玉霖站在初代首席研究员身后，胸口插着贯穿身体的青铜方尖碑。

"第三..."

报时声戛然而止。风瑾萱的第三只眼突然自动闭合，眼睑表面浮现出与世界树叶背完全相同的纹路。在绝对寂静中，她听见了不属于任何轮回的声音："选择不存在的选项，就要创造新的因果律。"

玉霖的机械右手突然炸裂。齿轮与轴承的碎片在空中重组，变成微型的世界树模型。那些刻在齿尖的基因编码开始发光，在虚空中拼写出被血迹模糊的C选项内容：

【C.将调节器植入方尖碑核心】

风瑾萱的指尖比思维更快地触碰到那个选项。整个方尖碑矩阵突然发出痛苦的嘶吼，青铜脓液像被蒸发般升起银色雾气。月光芯片从她额头脱落，带着一缕银白色的脑组织纤维飞向玉霖胸口——那里不知何时已经裂开一个正四面体形状的空洞。

初代实验室的投影最后一次凝聚。那个流血的白大褂身影突然清晰得可怕，风瑾萱终于看清"她"手中试管里装着的不是什么黑洞，而是一个微缩的方尖碑矩阵。当投影消散时，七个音节直接烙进她的听觉皮层："记住，脓液是凝固的时间。"

世界树幼苗在这瞬间疯长到三米高。树干表面浮现出与玉霖机械齿轮相同的纹路，而新生的叶片背面清晰刻着：

【第0972号实验体】

【首次触发逆轮回协议】

玉霖跪倒在地。他胸口正四面体的空洞里，月光芯片正在与某种青铜色的有机体融合。当他抬头时，风瑾萱惊恐地发现他的虹膜变成了不断重播初代实验室录像的显示屏。

"不是选择。"玉霖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是献祭。"他的左手突然插入自己胸口的空洞，拽出一团跳动的光茧——那里面包裹着正在重组的宇宙法则。

脓液突然全部汽化。银色雾气中浮现出十二个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每个字都在渗血。风瑾萱的第三只眼此刻自动解析出它们的共同含义："当调节器与墓碑结合，时间将失去箭头。"

在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世界树的根系穿透玉霖的身体，开出三朵花：一朵由齿轮构成，一朵流着脓液，最后一朵的花蕊里坐着微笑的、初代实验室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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