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告别(上)

时兮守着时予安入睡后才离开，回到自己的寝殿，桌上放着那个令牌。他身后忽然出现一黑衣人，蒙着面。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黑衣人坐下来，时兮不等他说话，直接表明态度：“我需要一个解释。”

“我会调查清楚。”

“我要的不只是表面的风平浪静，嫡公主是我底线。你告诉他们，若想违约大可冲我来，不要把不相干的人和事牵扯进来。”

黑衣人领命后就要离开，又驻足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打算开个通知吗？”

“我自有安排。”

上元灯节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是瞒不住圣上的，程昀进宫面圣，讲述当时的情况除去时予安遇险，此外还表明自己决心要去查尘封案。

“不行！”

“陛下，元凶该伏法了。”

“先夫人的死，朕不是没查过。”

“臣恳求陛下。”他半跪下来，请求道。

圣上难言道：“朕未能给她一个交代，已经对不起她了，朕不能再拿你的性命去赌。”

“臣恳求陛下。”

秦倾也看不下去了，帮忙劝道：“程大人，陛下是在意您，您就别为难陛下了。”

“阿昀，你怎么就不明白朕呢？尘封案若交于你，朕便保不了你，那些老顽固就等着你出错，好好参你一本，到时候朕如何保你啊！”

尘封案牵扯甚广，当初圣上派出去调查的人都一去不复返，可见此案的凶险。程昀虽然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心智，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

“多谢陛下挂记，可臣心意已决。”

圣上双指按着眉心，无能为力的叹一口气。

“秦倾，把案卷给他吧。”

“是。”

秦倾把案卷给程昀，圣上坐在龙椅上俯视着他。程昀坚强的态度无力改变，就算不答应他他也会自己去查，愿意告诉他至少多了一层保护膜。

“打算告诉米茶吗？”

“此事跟她无关，我不会让她卷进来的。”

“阿昀，这么多年来，时家一直欠着程家一条命的恩情，你当真能对米茶倾心相对，毫不犹豫吗？”

“陛下若信之，这辈子会伤到她，绝不会伤害她。”

圣上走到他面前：“长大了，都不管不住了。朕只有几句要叮嘱你，其一，下次见面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朕说话；其二，护米茶安全；其三，少受伤。”

目送他的目光带着害怕和担忧，当年因尘封案瞒下的惨案，还是那么的深刻由心。

“陛下，要告诉嫡公主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多遍，最终也没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心灵的血脉思绪杂错，他害怕，不舍，自责，担心。

“等她自己过来找朕吧。”

“陛下，您当真把此案交给他吗？”秦倾问。

“就当她还朕的恩情吧。”

圣上还是很了解时予安的，不管她是对十四年前的那一场大火还是三年前皇太后自杀的事情，始终是她的执念。

“本宫坚决不同意！”皇后坚持反对，“这不是小事，是在拿命去做赌住。”

“难道就让凶手逍遥法外吗？”

“这件事情交给阿昀还行，你绝对不行。”

“父皇。”

“你母后说的对，这不是去查案，是去送命。之前你们一同去查案朕也是睁一眼闭一只眼。”

毕竟这是在天都城内，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圣上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但在城外，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敢想会怎么样。

“阿昀兄能做到的，我也一样可以。”

“你能跟他相比吗！”皇后直接站起来，“他有能力保护自己，你不惹麻烦就是上高香了！”

“父皇，母后，路是自己走的。天下子民有冤未申，有仇未报，凶手仍逍遥法外。父皇坐在天子之位，难道不应该给百姓一个交代吗？”

他何尝不想，可这不能作为让她去送命的理由。

“你怎么就不明白呢？这不是对与错的问题，是生死的问题。”

“这条路对你来说非常的艰苦，将遭受的不仅是生死，还有流言的侵害。阿昀为他们做了那么多，又有几个人记得他的好，他们怎么说的你比我们更清楚，你要明白，如今的他便是日后的你。”

圣上和皇后也是煞费苦心了。

程昀接手的每一个案件无虚假，也受到过百姓的敬佩。他和程廷断绝父子关系闹的人尽皆知，说他冷血无情，不孝子，至于他做过的事情从未发生过。被百姓说他颠倒黑白，是个贪官，可事实并非如此。在这个位置上他有他的身不由己，到头来只有自己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人永远不会知道，理解。

“嫡公主的名号又能好到哪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在意过吗？”

他们沉默了。

“父皇，您从来都不曾真正了解过我，您给予的的确是我想要的，您也问过我想要什么。可孩儿真正想要的只是一个家，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这里，这里一点都不好。”

闯荡江湖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没有跟他们说是因为自己是一名公主，公主代表着皇家的颜面。

“母后，意见相左我们就吵架，我理解您对我的教诲，但为什么您就是不愿意了解我的想法。因为理解，所以我不恨也不怨。”时予安发自内心的坦白，“我和三姐不一样，母后，对不起，女儿这辈子永远成为不了口中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女儿。”

对时予安严格的种种事情感到自责，泪水瞬间浸湿了眼眶，转过身。

“请允许儿臣自私这一回。”

朝他们叩拜三下。

圣上不得不承认杜不悔说的话，她志在江湖，早该放手了。

时予安离开时，皇后已经泪流满面，靠在圣上的怀里。

“陛下，是臣妾做不到，最终还是让她选择了。”

“没事的，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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