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凯家的沙发上,我裹着毛毯瑟瑟发抖,电视新闻里正播放着某小区发生离奇命案的消息。阿凯的胳膊缠着绷带,正用消毒水擦拭后背的爪痕,酒精渗进血肉时他倒吸冷气的声音让我想起那怪物爪子划过皮肤的刺啦声。
“第三个道士了。”阿凯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手机屏幕上躺着三个未接来电,都是今早联系的驱魔人。“他们说这东西不是普通怨灵,是……”
“冥府使徒。”我接口道,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符纸,边缘焦黑如被火烧过。三天前我们带着陈叔给的罗盘去拜访城南的玄一道观,老道长见到罗盘上凝固的血渍时,茶杯在红木桌上摔得粉碎。
窗外突然响起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白色面包车在楼下急停。阿凯掀开窗帘一角,脸色骤变:“又是那个穿黄袍的。”三天来,我们已经见过七波自称能驱邪的人,从茅山道士到萨满巫师,最后都被公寓里的东西吓得屁滚尿流。
我蜷缩在沙发里,听着楼道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木门突然被敲响,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丧钟。阿凯抄起棒球棍,我攥紧陈叔留下的铜钱剑,掌心沁出的汗水让剑柄变得滑腻。
“林先生?”门外传来苍老的声音,“老衲是金山寺的觉远……”
“滚!”阿凯突然暴喝,将棒球棍砸向门板,“你们这些骗子!”木棍重重砸在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我看到门缝里渗出一缕黑烟,像条贪婪的舌头舔舐着门框。
凌晨三点,我的手机突然震动。黑暗中亮起的屏幕显示是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只有四个字:「子时已到」。
“又来?”阿凯从电脑前抬起头,他正在论坛搜索关于冥府使徒的资料。我点开短信,突然发现发送时间显示的是1973年4月15日——正是公寓发生命案的日期。
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一段视频。画面里是间布满灰尘的卧室,镜头摇晃着扫过剥落的墙纸,最后定格在衣柜上。柜门突然裂开缝隙,一只腐烂的手臂从中伸出,指甲缝里渗着黑血。
“啊!”我尖叫着把手机摔在沙发上。阿凯扑过来按住仍在播放的手机,屏幕上的手臂正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指尖对着镜头轻轻晃动,像是在打招呼。
“冷静!”阿凯扯断充电线,手机终于陷入黑暗。我们面对面坐在地板上,能清晰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这时,阿凯的电脑突然弹出一条私信:「明晚子时,城郊废弃医院见。」
发件人ID是「青蚨子」,头像显示的是枚青铜罗盘,中心刻着只展翅的蝉。
废弃医院的铁门在月光下泛着锈迹,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惊起几只乌鸦。我攥紧阿凯的衣角,手电筒光束扫过布满弹孔的墙壁,墙根堆着几具残缺不全的骨架,其中一具的肋骨间插着把断刃。
“青蚨子说在负一层等我们。”阿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沿着血迹斑斑的楼梯向下,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腐肉混合的腥臭味。
负一层的走廊里,停尸柜的金属把手都缠着红绳。当光束扫过第三个柜子时,我清楚看见柜门缝隙里露出截惨白的指尖。阿凯突然将我扑倒在地,头顶传来金属断裂的脆响——刚才站着的地方,天花板塌下块混凝土。
“分头找!”阿凯推开我,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我贴着墙壁前进,手电筒光束突然照到面破碎的镜子。镜中映出我身后的走廊,尽头站着个穿病号服的女人,她的脸像被揉皱的纸,五官挤在中央,嘴角咧到耳根。
“救……”我刚要出声,镜中女人突然伸手穿过镜面。我的喉咙被冰凉的手指扼住,她腐烂的手掌正一寸寸没入我的皮肤。
“叮!”铜钱剑突然出鞘,陈叔留下的法器在紧要关头发出龙吟。女人的手臂瞬间化为黑雾,我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氧气瓶。
“小心!”阿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通风管道里伸出数十条黑鳞手臂,每条手臂末端都长着吸盘,吸盘中央是只布满血丝的眼球。
我们发足狂奔,身后传来黏腻的爬行声。转过拐角时,我看见尽头有扇虚掩的木门,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就在我们即将冲进门时,整栋楼突然剧烈晃动,天花板大块坠落,将通道彻底封死。
“青蚨子!”阿凯猛拍木门,“你再不出手我们就死定了!”门内突然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一只鎏金铃铛滚到我脚边,铃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往生咒。
“以血为引,以魂为灯。”苍老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年轻人,把铃铛系在手腕上。”
我颤抖着照做,铃铛刚碰到皮肤,就有鲜血顺着纹路渗进去。木门轰然洞开,门内是间摆满青铜灯台的石室,中央坐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脚边跪着具无头尸体,伤口处涌出的黑血正顺着阵法纹路流淌。
“没时间解释了。”老者抛出两面青铜镜,“用这个照它的眼睛!”
通道里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怪物终于露出全貌——它足有三米高,皮肤是层层叠叠的腐烂人脸,每张嘴都在开合嘶吼。最恐怖的是它的脑袋,那分明是公寓里的白衣女人,只是此刻她的头颅正在胸口剧烈跳动,七窍不断渗出黑血。
“冥府使徒!”青蚨子大喝,“这东西要吞噬足够生魂才能打开鬼门!”他咬破指尖,在桃木剑上画出血符,“林渊,用你的血激活铜钱剑!”
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铜钱剑上。法器瞬间发出耀眼金光,剑身上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图案。怪物发出刺耳的尖啸,胸口的头颅突然脱离身体,化作团黑雾向我扑来。
“照这里!”阿凯将青铜镜对准黑雾,镜面映出无数扭曲的人脸。黑雾在镜前停顿瞬间,铜钱剑趁机贯穿其中。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鬼手。
“快走!”青蚨子突然将我们推向密道,“这东西连我师傅都未必能降伏!”他甩出捆缚尸的锁链,将自己与怪物缠在一起,“去青城山找清虚子道长,就说……”
话未说完,怪物的利爪已洞穿他的胸膛。青蚨子的身体在黑雾中逐渐透明,最后只剩下枚青铜铃铛滚落在地。我含泪捡起铃铛,跟着阿凯冲进密道,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
当我们跌跌撞撞逃出医院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阿凯的左臂被鬼手抓得血肉模糊,我的右耳也在剧烈的爆炸中失聪。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到公路上,终于拦下辆出租车。
“去青城山。”我对司机说,掏出青蚨子的铃铛放在腿上。车内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接着传出熟悉的沙哑嗓音:“来找我……来找我……”
司机猛地回头,我惊恐地发现他的瞳孔已经变成竖线,嘴角裂开不自然的弧度。阿凯抄起扳手砸向司机后脑勺,可他的身体却像橡皮糖般扭曲,扳手直接穿过头颅。
“下车!”我踹开车门,和阿凯滚到路边。出租车在公路上蛇形前进,最后撞向路边的大树。火光冲天中,我看见司机的身影从燃烧的车体里爬出,他的皮肤正在剥落,露出底下跳动的内脏。
“没时间了。”阿凯扯下领带包扎伤口,“必须在天黑前找到清虚子道长。”我们拦下辆运货的农用三轮车,在突突的引擎声中,我握紧青蚨子的铃铛,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冰凉触感。
青城山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当我们敲响上清宫的山门时,守夜的道童告诉我们清虚子道长已经闭关三月。阿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黑血染红了道袍前襟。
“没用的……”他靠在石狮子旁,气息微弱,“那东西在我们身上种下了……”
话音未落,整座青城山突然剧烈震动。我抬头看见峰顶的八卦阵发出刺目红光,云层中隐约浮现出巨大的鬼脸。青蚨子的铃铛突然悬浮在空中,青铜镜面映出清虚子道长的身影,他的背后站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当年命案的受害者——白衣女人。
“太迟了……”镜中传来清虚子的叹息,“鬼门即将开启,而你们,就是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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