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大院】1：迁怒

场景二（一百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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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沐诗白之前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

他确实想多了——只不过不是想多了贺澄望的敌意，而是妄想这敌意不存在

沐诗白刚走到梦魇组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就听到贺澄望那充满寒意与敌意的话，一字一句，如冰锥般直直刺入他耳中

“等进了副本，我会让他永远待在里面”

沐诗白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放缓脚步，屏住呼吸，想听听接下来的对话

很明显，贺澄望这话是对着组里另外一人说的

月柚那慵懒却又带着明显不满的嗓音响起

“贺澄望，你至于对一个新人这么狠吗？之前不是你说要带他进副本吗？怎么又临时变卦了？你还是组长吗你？”

“你知道我对慕夜组织的厌恶”

贺澄望语气冰冷，毫不留情地回怼月柚，透着彻骨的寒意

他对慕夜组织的痛恨，只要提及，便会涌起无尽的怨愤

“但杀你妹妹的又不是他！”

月柚大声反驳，试图让贺澄望恢复一丝理智

贺澄望微微挑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她的死，和慕夜组织脱不了关系”

紧接着，他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门口，咬牙切齿地补充

“也和他，脱不了关系”

这后半句话，像是一道宣判的诏令，将沐诗白与他妹妹的死紧紧联系在一起

在贺澄望心中，沐诗白已然因为与慕夜组织的关联，成为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哪怕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沐诗白直接参与，但仅仅是“慕夜组织”这四个字，就足以让贺澄望对他动了杀心

“你妹妹死的时候沐诗白还没出生呢！怎么就和他有关系了！？”

月柚实在无法理解贺澄望的逻辑，沐诗白不过是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在他妹妹离世时，甚至都还未降临这个世界，可贺澄望却将这份仇恨盲目地转嫁到沐诗白身上

她希望这直白的质问能敲醒被仇恨冲昏头脑的贺澄望，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荒谬

贺澄望的妹妹，贺澄·汐，早在二十年前便已香消玉殒

而沐诗白，今年才年仅十八岁，朝气蓬勃的年纪，生命的画卷才刚刚展开

在贺澄汐离世的时候，沐诗白甚至还未呱呱坠地，这个世界于他而言，尚是一片混沌未开的虚无

贺澄望却因对慕夜组织深入骨髓的憎恶，硬生生地将本无关联的沐诗白牵扯进来，欲除之而后快

月柚深知这其中的荒谬，所以才这般急切地为沐诗白辩解，试图在贺澄望被仇恨填满的心中，撕开一道理智的口子，让他看清这毫无逻辑的迁怒是多么的不公正，多么的残忍

贺澄望微微眯起双眼，缓缓开口

“我知道这很不公平”

他也知道自己将仇恨强加给沐诗白的行为并非正义之举，然而，二十年的仇恨在他心底扎根太深，如一棵盘根错节的老树，即便意识到此举不公，也难以轻易拔除

妹妹贺澄汐的音容笑貌、她惨死的场景，这些回忆就像附骨之疽，日夜啃噬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法理智地去看待沐诗白与慕夜组织之间的关系

尽管明白对沐诗白不公平，但那深入骨髓的恨意，还是驱使他将沐诗白视作了复仇的对象，哪怕这份仇恨的源头并非沐诗白本人

贺澄汐香消玉殒后的漫长岁月里，那夺走她生命的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踪迹全无，时光悠悠流转，甚至连凶手是否还存活于世，都无人知晓

贺澄望却从未放下过这份仇恨

当年踏入大厦之际，他对着还愿卡许下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够手刃杀死贺澄·汐的凶手”

这心愿宛如一道刻在心底的符咒，驱使着他在仇恨的道路上一路狂奔

其实梦魇组并非三年没进过新人

这些年来，死在贺澄望手底下的慕夜组织成员多得数不清

在他眼中，只要与慕夜组织沾边，就可能是他妹妹死亡的间接帮凶

有些是初入大厦，懵懂无知便加入梦魇组的新人，当贺澄望知晓他们来自慕夜组织，便会心生杀意

他或是花言巧语将这些新人骗进危机四伏的副本，任他们在副本中自生自灭，最终命丧黄泉

或是直接在当下的场景里，毫不犹豫地出手，就地将他们解决，用这种血腥的方式，来宣泄自己对慕夜组织无尽的痛恨

他全然不顾那些被他视为敌人的人，或许与他妹妹的死并无直接关联，也未曾思考过这样的复仇方式，究竟是否真的能让他释怀，是否会让更多无辜的人成为仇恨的牺牲品

贺澄望慵懒地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轻轻撑着脸颊，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不经意间勾勒着自己的侧脸轮廓，而另一只手则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

“所以，我会帮他一些”

声音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又好似隐藏着什么难以言说的阴谋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玩味

“能不能活下去，全靠他自己”

这简短的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却又重若千钧

贺澄望显然是打算在即将到来的副本中，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方式“帮助”沐诗白，至于沐诗白最终能否在这看似帮忙实则刁难的过程中存活下来，他并不关心

月柚气得浑身发抖，一双美目圆睁，直直地瞪着贺澄望，怒喝

“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

“你还记得你许下愿望的初衷吗？你许下手刃凶手的愿望，是为了给妹妹讨回公道，而不是让你滥杀无辜！”

“你知道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吗？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把这仇恨发泄在一个无关之人身上，这根本不是你妹妹想要看到的！你以为这样做能让你心安吗？能让你妹妹安息吗？”

“你他妈还有人性吗！？”

在月柚看来，贺澄望的做法实在是不可理喻

沐诗白本就是无辜被牵扯进来，与贺澄汐的死毫无关系，可贺澄望却因为自己对慕夜组织的仇恨，将这个无辜的新人逼入绝境

他所谓的“帮”，不过是打着幌子，想要看沐诗白在痛苦中挣扎求生，甚至很可能最终命丧副本

这种行为，在月柚眼中，不仅是对沐诗白的不公，更是对人性底线的践踏

贺澄望对月柚一连串的质问充耳不闻，只是淡漠地瞥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而后缓缓站起身来，那动作不紧不慢，却透着一种决然

“时间到了”

他低声说道

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月柚那些激烈的言辞，不过是耳边吹过的一阵风，没有在他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言罢，他不再理会满脸怒容的月柚，径直走向组门

…

此时，门外的沐诗白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贺澄望起身的动静，心猛地一紧，迅速跑到拐角处藏了起来

直到贺澄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上了三楼，他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而后才慢慢地朝着楼上走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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